王啸天彻底废了。
医院那边传出来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吓人。说是人虽然还有口气,但跟死了也差不多,整天躺在特护病房里,靠一堆机器维持着,时不时就浑身抽搐,疼得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皮肤焦黑干瘪,看着跟一截烧糊了的木头桩子似的。医生说脏器都在快速衰竭,让家属准备后事。
这下,王家算是彻底没了主心骨,真成了没头苍蝇。
王夫人整天以泪洗面,除了哭就是抓着医生护士发疯,半点用处没有。她那个宝贝儿子王浩,更是烂泥扶不上墙,听说老爹快不行了,不想着怎么稳住家业,反而偷偷摸摸开始变卖他爹收藏的古董字画,换成钱继续花天酒地,指望着最后捞一笔快活。
底下那些人,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王啸天那个早就盯着家主位置的堂弟王啸林,第一个跳了出来。他联合了几个在公司有点权力的王家长辈,打着“稳定大局”的旗号,直接闯进王家老宅,逼着王夫人交出公司的印章和几处关键产业的股权文件。
“嫂子!大哥现在这样,公司不能没人管啊!再乱下去,咱们王家几代人的基业可就全完了!”王啸林说得冠冕堂皇,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全是贪婪的光。
“你们……你们这是趁火打劫!”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啸林的鼻子骂。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是为了王家好!”旁边一个秃顶的族老阴阳怪气地帮腔,“总不能让王家毁在你们孤儿寡母手里吧?”
另一边,王啸天一手提拔起来的几个公司元老,也不甘示弱。他们手里掌握着公司的实际运营,眼看王啸林要夺权,立刻抱成一团,以“维持公司正常运转”为名,牢牢把控着财务和几个核心部门,根本不听王啸林的调遣。
公司内部,两份文件,两个指令,弄得底下人无所适从,业务几乎陷入停滞。几个正在进行的重大项目,因为资金审批和决策混乱,直接停了摆,每天损失的流水都是天文数字。
更糟心的是,那些依附王家的小家族和合作伙伴,一看王家这棵大树要倒,立马就开始找下家了。有的偷偷终止了跟王家的合作,有的甚至把原本属于王家的订单,转手就给了王家的对头。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往日里门庭若市的王家别墅,现在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仆还守着,脸上满是愁云惨雾。
王家名下那些夜总会、地下钱庄,更是成了各方势力抢夺的肥肉。今天这个场子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砸了,明天那个档口的老大被人发现沉了江。没了王啸天这头老虎镇着,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抢地盘,争利益,打得不可开交。江城的地下世界,因为王家的突然崩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回春堂”后院,苏夜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地品着一杯清茶。
赵天龙站在旁边,唾沫横飞地汇报着王家这几天鸡飞狗跳的烂事,脸上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主人,您真是神机妙算!王啸天这一倒,王家直接就散架了!王啸林那个蠢货还想夺权,结果公司那几个老油条根本不买他的账,两边正狗咬狗呢!底下那些场子也乱套了,听说昨天晚上,‘金碧辉煌’那边为了争看场子的权,两边人马火并,死了仨,伤了十几个!”
苏夜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他轻轻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抿了一口。
“让他们闹。”他放下茶杯,语气平淡,“闹得越凶,死得越快。”
他不需要亲自下场去跟这些蝼蚁纠缠。业火已经种下,王家的崩溃是必然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看着这艘破船是怎么一点一点沉没的,顺便……看看能不能从废墟里,再捞点有用的东西。
“对了,主人,”赵天龙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冷小姐那边……昨天又派人来递了个话,问我们这边……什么时候能动?”
苏夜目光微闪。冷霜这是有点坐不住了。官方想借他的手彻底扳倒王家,挖出更深的东西,但现在王家内部自己就先乱成了一团,反而让他们有些无处下手。
“告诉她,不急。”苏夜淡淡道,“火候还没到。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他现在是稳坐钓鱼台。王家的覆灭已经注定,区别只是时间早晚和方式不同。他没必要为了官方的计划,去打乱自己的节奏。
赵天龙连忙点头:“明白!我这就去回话!”
赵天龙走后,苏夜起身,走到那块写着“功德业火”的木牌前。看着上面阿彪几人名字后面那殷红的“十”字,他眼神动了动。
“阎罗殿”这把刀,第一次见血,效果不错。是时候,再磨一磨了。
他目光转向江城地图上,被标注出来的、属于王家的另外几处产业。这些地方,现在恐怕都成了无主之肉,被各方势力盯着。
乱局之中,正是“阎罗殿”攫取资源、积累“功德”的好时机。
不过,得换个更聪明点的方式了。明目张胆地抢,吃相太难看,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他需要找个合适的代理人,或者……制造点“意外”,让这些产业,“自然而然”地落到他的掌控之中。
苏夜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最终停留在标着“鼎盛金融”的一个点上。这是王家旗下最大的一家地下钱庄,也是目前各方争夺最激烈的地方。
就从这个开始吧。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鹬蚌相争,该渔人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