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平阳冲到床榻前。
一个月不见,母亲的肚子越发明显,冬装都遮不住的隆起。
“平阳!”冯清下意识护住腹部,这女儿总是冒失冲动。
刘道成见到公主来,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冒冒失失推搡皇后。
“母后是嫌弃平阳了吗?”平阳一见母亲的动作,本就憋着的火,更添几分。
“平阳说的什么话?哪有母亲嫌弃孩子的?”冯清无奈笑道,这孩子啥时候才能懂事?
“那你一副戒备的模样是何意思?是担心平阳害了你肚里的孩儿?”平阳质问。
“你总是冒冒失失,娘这不是怕你冲过来,伤到他么!
他是你弟弟,将来你还得倚仗他呢!”冯清苦笑。
“母后有了儿子,嫌弃平阳了!哼!”平阳眼中蓄着泪,委屈巴巴的。
有了儿子,自己的宠爱、关注都没了,成了碍眼的!
“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冯清心疼道。
“还能有谁?母后,父皇赐婚的事儿,你为何不制止?那个贱种也配!”平阳抹着泪哭道。
“赐婚?什么时候的事儿?”冯清猛地坐起。
“娘娘!”刘道成看的胆战心惊。
冯清忙放缓动作。
“圣旨都已经出宫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顾着肚子里的宝贝疙瘩!”平阳顿足。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专门来气我!我拦住宁王妃是为了谁?你真是讨债的冤孽!”冯清被女儿气道。
“那为何没拦住?你是皇后,想做啥还能做不成的?划了那贱婢的脸,薛绍会要她?
还有那个不下蛋的老妪,随便找个理由杖毙了,谁能说个啥?
你就是没用!就顾着你肚子里的儿子!”平阳恨恨道。
“平阳!”冯清惊呆了,这女儿怎么敢想的?
她不喜大皇女,也就冷漠、苛待,都不曾想过划烂脸,平阳才多大,居然这么恶毒!
还有宁王妃,那是能随便杖毙的吗?
不说打不打得过,那可是一品亲王妃,内命妇,不是她一个皇后能随意处置的!
怎么在女儿口中,这些都如蝼蚁,随意打杀?
“你不是在禁足吗?怎么跑出来的?谁放你出来的?”冯清质问。
“哎呀,母后,这时候还问这些没用的,你快让人拦下圣旨呀!”平阳跺着脚道。
“你说什么?拦圣旨?平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谁敢拦你父皇圣旨?我就是贵为皇后,也不能!
平阳,你怎么会有这些奇怪念头?”冯清惊的后背发凉,看着这孩子觉得好陌生。
“母后!你是皇后吗?这不能、那不能!还当什么皇后?
也是,我这嫡公主被禁足半年,贱婢却被赐婚!
还皇后、嫡公主!狗屁!
你就守着你儿子过日子算了,不用管我这个碍眼的女儿!”平阳怨毒道。
“平阳!”冯清扶着腰,指着平阳,半天说不出话。
“娘娘,息怒、息怒!”刘道成急得团团转。
“娘娘!“冬儿上前,不停给皇后抚背、顺气。
“母后,我不管,你必须得把薛绍给我抢过来!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母亲!
反正父皇也不喜欢我,以后我绞了头发,去寺院当姑子!”平阳又哭又闹、不依不饶。
“公主殿下,娘娘身体欠安,最忌动气,您、您体谅一下娘娘的难处…”刘道成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劝道。
“要你管!你不过是我外祖家养的一条狗!别以为仗着有几分医术,就来教训本公主!”平阳怼回去。
“!”刘道成老脸羞得通红。
自己在杏林素有薄名,妇科圣手,云游天下,悬壶济世,多少人千金难求自己一张药方。
当年是太傅三顾茅庐,求自己为皇后诊治、调理身体。
自己被太傅诚意打动,一时心软,来到红尘中。
如今竟被一个小屁孩呵斥,实在是丢脸得很!
“平阳,不得无礼!”冯清呵斥,自己肚里的儿子还得刘道成保驾护航。
“母后,你帮着一个外人,都不肯护着平阳!哼,我就知道,有了儿子,哪还有我的位置?
我是多余的,父皇不喜,母后厌弃!呜呜…”平阳哭的更伤心了。
手指缝里偷偷观察母亲,往常母亲会心疼地搂着又是哄、又是逗的。
可这会儿母亲只是眉头紧锁,捂着肚子,满眼失望看着自己,并不过来哄劝。
“公主!”冬儿见没完没了,上前轻轻拉了拉。
“娘娘欠安,公主先回吧,免得陛下那边知晓,又要责罚你!”
“啪!”平阳一记耳光,“贱婢!要你多嘴!”
冬儿惊愕,捂着脸,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平阳的巴掌并不是很疼,但那种蔑视的眼神、刺人的话语太伤人。
作为奴仆,怎么做都不对!
“平阳,你回去吧!”冯清烦闷道。
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先保住肚子里的!一切都等生了孩子后再算账。
“好,我走!你就守着你未出世的儿子过吧!
以后,我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在凤阳阁自生自灭!哼!”平阳推开冬儿,跑了出去。
“公主、公主!”候在殿外的红叶带着小宫女们呼啦啦跟着跑了。
“我困了,你们退下吧!”冯清倦怠、疲乏、心力交瘁。
这一胎怀的好艰难,事事不顺。
丈夫不似往常温柔体贴,冷战这么久也不来哄她,前日居然去了含凉馆,跟冷落多年的贵妃春风一度。
今儿拦截宁王妃不成,讨了一肚子气不说,女儿又跑来戳心窝子!
这都什么事儿啊?自己哪边都没讨到好!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谁?
“唉!”出了清宁宫的刘道成长长叹口气。
母女都不省心,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也不知自己到时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后宫!
“什么?平阳出了凤阳阁?谁放出来的?为何不拦住!”萧珩蹙眉。
“公主自己闯出来的!臣等怕伤到公主,又不敢上前冒犯公主…”凤阳阁侍卫长不敢抬头。
萧珩沉默片刻,“平阳禁足期间擅出凤阳阁,延长三个月禁足,如若再有犯,送去感业寺修行!”
“?”侍卫长惊讶抬头,忙又低下,“是!”
萧珩揉着太阳穴,这孩子一时半会儿是掰不回来了!
“陛下!”大殿里现出黑影,手里捧着一份册子。
萧珩接过,默默翻看,越翻越快。
“砰!”一掌拍在案几上。
“很好!很能干!真是没闲着!手都伸到朕的朝堂来了!”萧珩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