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心情？”
顾君宸咀嚼着这几个字，一股巨大的刺痛感席卷了他。
他如此珍视、如此小心翼翼守护的人，视他为瘟疫，视他的存在为对孩子有害的影响？
他看着苏晚星眼中毫不掩饰的排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揉捏，痛得他几乎窒息。
短短的时间里，他的情绪犹如过山车般起起伏伏，如今只剩下苦涩的余烬。
他的手在身侧再次紧握成拳，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手背上青筋暴起。
呵……
竟然还得寸进尺的想要解除婚姻关系！
顾君宸的内心风起云涌，强忍着自己没有发作他那如火山濒临爆发呃怒火。
他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压下将她强行禁锢在怀里的冲动？
和心中那股毁灭一切的暴戾？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冰冷决绝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都快要再次凝固，他才从紧咬得牙关中，艰难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吐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单字：
“……好。”
这个“好”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像一块千斤巨石，砸在了两人之间本就破碎不堪的关系上。
苏晚星紧绷的神经，因为这个字而微微一松。
随即便被男人随之而来的话，再次迎头一击。
“不过，解除婚姻关系这件事就别想了！
因为……我们是无法离婚的。”
顾君宸的声音清晰，清晰的令苏晚星感觉到一阵眩晕。
“你说什么？！”
苏晚星猛地抬头，眼中刚褪去一点的惊恐和愤怒，瞬间便被更深的难以置信和恐慌所取代。
顾君宸看着她骤变的脸色，心脏深处那被强行压抑的风暴，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扭曲成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微微勾起唇角，那弧度没有丝毫温度。
只有掌控一切的冷酷，和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反扑。
“顾君宸，你在诓骗我对不对！不可能无法离婚的，法律……”
苏晚星瞳孔缩紧，近乎惊慌失措的开口道。
“法律？”
顾君宸打断她，发出一声极轻且意味深长的嗤笑。
“你以为当初登记时签的那份婚姻协议，只是走个过场？”
他向前逼近一步，俯视着她苍白惊惶的脸。
眼中翻滚着她无法理解的、复杂而偏执的暗流。
“协议里，白纸黑字，附加条款第一条，由我亲自拟定，你亲手签下。”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般，敲打在苏晚星的心头。
“此婚姻关系，在任何国家、任何司法管辖区域，均不可通过任何法律途径解除。此条款为不可撤销之约定，效力高于任何后续可能冲突之法律。”
“想必我的爱妻，当时只顾着挣扎抗拒，都忘记好好阅读了吧。”
顾君宸的一番话，让苏晚星如遭雷击，浑身冰冷，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份她被胁迫下签下的协议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
“你……”
苏晚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和绝望。
“你早就计划好了！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留任何退路！”
“没错！”
顾君宸坦然承认，眼神锐利，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偏执。
“从签下名字那一刻起，苏晚星，你这辈子就永远只能是顾太太！
你的配偶栏里，只能是我顾君宸的名字！
反之亦然！这是你我的宿命，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苏晚星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顾君宸……”
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可能落下。
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控诉：
“你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你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呵……卑鄙！
可在我的认知里，这是我爱你的极致，是我给你最深沉的浪漫！
罢了，随你怎么说。”
顾君宸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她的控诉置若罔闻。
他此刻像一头守护着绝对不容侵犯的领地的雄狮， 眼神冰冷而坚定。
“交易的条件，我只答应放你离开，给你空间。
至于婚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绝对，“想都别想！此生此世，你苏晚星生是我顾君宸的人，死是我的鬼！
这张纸，才是你我之间，永远也斩不断的锁链！”
他最后深深看了女人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
有被拒绝的痛楚，被挑战权威的暴怒，以及一种深入骨髓、扭曲到极致的占有欲。
这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了眼底深处那抹令人心悸的偏执幽光。
“记住你的承诺，你生下孩子，我放你离开。”
丢下这句话，他不再看苏晚星崩溃绝望的模样，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气息，决绝地拉开了病房的门。
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苏晚星很快就被接回了盘龙湾。
佣人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顾君宸果然如他所言，再未出现在她的面前，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日子似乎真的清静下来。
苏晚星每日在偌大的花园里散步，坐在洒满阳光的露台看书，强迫自己进食营养餐点。
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她抚摸着那里。
感受着这个悄然生长的小生命，心情复杂难言。
这是她换取自由的筹码，是她与魔鬼交易的代价。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生下他\\她，然后就能离开。
这份执念支撑着她，让她在无边无际的孤寂，和心底深处无法言说的复杂感觉中，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顾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光常常亮至深夜。
顾君宸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文件，疲惫地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屏幕角落一个小窗口，正无声播放着盘龙湾主卧的实时画面。
苏晚星侧卧在床上，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
灯光柔和地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肩线，以及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