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安最近忙着宾馆的事,刚开始营业,忙得不开交,对家庭的失败他明白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一心只想做出一番成绩平复内心。
非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整出这么多事。
他不关心赵天星出不出轨,但是暴露在江知微面前,奇耻大辱。
江秀显然是抓住这一点不放。
“祈安,我也是为你着想,如果你现在不离婚,未来生意做起来了,还得分她家产,现在断了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江秀缓缓靠近,眼含关心,小心翼翼开口,眼里蓄泪。
裴祈安警觉后退,满眼防备,讥笑出声;“怎么,看我如今有起色,又后悔了?”
“不是这样的。”
江秀垂眸:“哪怕你现在一无所有,我还是这样的选择,祈安,如果说,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那样对待你,你能原谅我吗?”
她心如刀绞。
在得知他重生以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之后,江秀才明白什么是造化弄人,追悔莫及。
她是多么愚蠢,才把心思放在萧着身上,一个对她没有一丝情谊可言,甚至动手的男人,为了他这样践踏裴祈安的一颗心。
原来早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为上辈子的选择而后悔了。
江秀满脸疲惫,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我一定不会那么做,祈安,我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我怕你后悔,后悔放弃了江知微娶了我。”
她闭目,泪水涌出,真情流露。
“如果可以,我们从头开始好吗?这一次,我绝不再惹是生非,我们好好过日子。”
折腾了这么多年,失去了一切,回到原点才发现,还是最初的人。
裴祈安沉默着大笑出声,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看着江秀,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玩笑话?江秀,你说的每个字都让人作呕,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我裴祈安再不堪,也不会和杀父仇人在一起!”
提及父亲的离世,裴祈安俊美的面容扭曲,如厉鬼,死死盯着江秀,杀意滔天。
“和你在一起?你比赵天星更该死,我恨不得杀了你,江秀,我只能说我从未真正认识过你,耗费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错事,到此时此刻,我才看清楚一切。”
“想要从头开始?呵呵,除非我死!”
裴祈安面露厌恶,避开她伸出的手,胃里翻涌,恨意交加。
那彻骨的恨让江秀僵硬在原地。
海城的风清凉,在这时吹来,如同冷刀,碎发飞扬,加剧了他话中的决绝与残忍。
江秀闭目,泪水涟漪。
“并不是我想那么做的,从头到尾,我都没想你爸死,这是意外,我承认我太天真太可恶了,我只是气不过,气不过江知微……”
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初的自己怎么会那么愚蠢,盲目,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和乡下的江知微过不去。
重生之后,纠结裴祈安上一世的抛弃,惦记萧着光明的前途,想要做军官太太,鄙夷裴祈安的心机。
“够了,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早晚不得好死!滚!”
裴祈安作呕,快步离开,不屑多看她一眼。
留下江秀独自一人,站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大榕树下,午后的阳光普照,让人眩晕,抬着头,泪流满面,仿佛回到十六岁那年的初夏,高中时期,无忧无虑,也是这样的景色,站在裴祈安放学的必经之路上,假装偶遇,一起回家。
只可惜,不过十多年,恍如隔世,再也回不去了。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江秀魂不守舍,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晚一步从大门出来的赵天星看到她经过,满眼恨意,“江秀是吗?我记住你了。”
……
赵家可不是什么普通家庭,江秀敢这么算计赵天星,她不会善罢甘休,机械厂的书记是赵父的老友,原本前途光明的大学生江秀处处受限,画的图纸,带她的工程师,各种挑刺,外派镀金的机会被剥夺,沦为背景板。
赵天星虽气不过被江知微看了笑话,但无可奈何,也只敢在心里记恨。
海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江知微通过校友,和江知微在一个厂子的同学得知她的境况,并没有太多意外。
比起江秀做的,这才哪到哪。
只是江知微无暇他顾。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提前三天住进医院待产,以免太过匆忙,可等了七天也不见生,出院刚一天当夜就发动。
所幸萧着就在身边,早有准备,抱着她跑下二楼,叫上警卫员开车,第一时间送往医院。
这不是江知微第一次觉得男人有劲是好事了。
在他抱着跑的时候,江知微还有心情说笑:“想当年你可是能一拳打死野猪的人,当年打死野猪赚钱吃肉,如今能抱着我去医院。”
萧着脸色煞白,听到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安慰她:“没事的,你别紧张。”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么多年,什么事没经历过?淡定。”
抵达医院时,开到五指,一阵一阵的疼。
待产室外,站满了人。
萧着拦着不让进。
“行了,你们都安心在外头等着,我进去陪产。”
江知微特意嘱咐萧着,不要他们进来,看到自己龇牙咧嘴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除了担心,也无济于事。
夏子衿和赵百合急得团团转,俩人在走廊里各站一边打转。
父亲们则淡定的多,坐在长椅上闲聊。
萧建国顺手掏出兜里的中华,想要拿一根缓解一下压力。
被赵百合看到,一把抓过丢出窗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抽,这里是医院,不是家里厕所,知微在里面受苦,你怎么有心情的?!”
手跟着伸进自己兜里的江正业一听,虚晃一手,跟着点头,“可,可不是嘛!医院能抽烟吗?都是老同志了,干什么呢这是,影响多不好!”
江正业跟着附和。
萧建国侧目,俩人认识了半辈子,对方是什么德行一清二楚。
咬紧牙关点了点头,萧建国气笑了。
耳边是赵百合的警告,“安生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