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年终,又一场大雪覆盖了京城。夜晚,雪光映着窗户,室内更显温暖静谧。林瀚和秦思云没有开大灯,只在客厅的壁炉里(仿真的电壁炉)点燃了“炉火”效果,橙红的光影跳跃着,带来视觉上的暖意。两人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身上盖着同一条柔软的羊毛毯。
茶几上放着热茶和几样简单的点心。秦思云在翻看一本家庭相册,林瀚则拿着一本旧杂志,随意浏览。屋子里只有炉火轻微的“噼啪”声和翻动书页的沙沙响。
“时间过得真快。”秦思云轻声感叹,手指抚过相册里一张林雪小时候扎着羊角辫、笑得没心没肺的照片,“一转眼,小雪都要去巴黎走秀了。”
林瀚从杂志上抬起头,看向相册,目光也变得柔和:“是啊。好像昨天她还缠着要我讲孙悟空的故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沉浸在回忆的暖流中。窗外,雪落无声。
“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秦思云合上相册,端起茶杯,“你病了两场,曾老走了,小雪的项目有了突破,你还去大学做了演讲……感觉比前几年退休生活还要‘热闹’。”
“是啊。”林瀚也喝了口茶,热气氤氲,“退下来,以为会清闲,其实只是换了一种忙法。身体是比不了从前了,但心里想的事,好像一点也没少,只是角度和心态不同了。”
“后悔吗?退下来?”秦思云问,目光关切。
林瀚缓缓摇头:“不后悔。该做的,尽力了。现在这个状态,挺好。有时间陪你,有时间看书想事,有时间关注小雪他们年轻人的世界。看到他们在各自领域里闯出一片天,看到国家大方向稳健,心里踏实。偶尔还能像去大学那样,跟年轻人聊聊天,播点种子,尽点余力。这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秦思云握住他的手:“你呀,就是闲不住的心。不过这样也好,精神头足。我看你写《静观琐记》,跟那些老朋友联系,操心小雪的项目,比整天闷着强。”
“《静观琐记》……”林瀚望着跳跃的炉火光影,“写着写着,好像不单单是记录观察了,也成了我自己梳理一生、安顿心绪的方式。有些事,当年身在其中,未必看得那么清;现在退远了,隔着时间回望,反而清楚些。写下来,像是跟自己,也跟可能的后来的读者,有个交代。”
“你那些笔记,我常看。”秦思云说,“有些地方,看得我心疼,知道你当年不容易。有些地方,又觉得你真能想,有些问题,我从来没想过那么深。”
林瀚笑笑:“你操持家里,基金会,也不容易。咱们是分工不同。没有你这个稳固的后方,我当年也不可能心无旁骛。现在,该我多陪陪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多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明年有什么打算?”秦思云问。
“把《静观琐记》收个尾,不是写完,是告一段落。思想没有尽头,但总得有个暂时的结点。然后,看看小雪巴黎那边的活动,如果身体允许,也许咱们过去看看?不打扰她工作,就当旅游,也看看她奋斗的地方。”林瀚说着,眼里有期待。
“好啊!”秦思云眼睛一亮,“我早就想去了。又怕影响她。咱们悄悄去,给她个惊喜。”
“惊喜不一定,别添乱就行。”林瀚笑道,“另外,‘静观基金’那边,有几个青年学者的项目我觉得很有潜力,想多跟进一下。还有,曾老的笔记,整理工作才开了个头,还得继续。事情不少,但不用赶时间,慢慢做。”
秦思云点头:“对,慢慢来。咱们现在最大的本钱,就是时间可以自己支配了。”
炉火的光影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雪夜围炉,闲话家常,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情与相知。他们回顾过往,既不居功,也不抱怨;展望未来,没有豪言,只有平实的计划和对彼此陪伴的珍惜。
这或许就是人生走到这个阶段最理想的状态:激情沉淀为智慧,责任转化为关怀,奋斗让位于欣赏,而爱情,早已化为血脉相连的亲情和并肩看细水长流的默契。
夜深了,炉火设定自动关闭,光影暗下。两人起身,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林瀚站在卧室窗前,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还在下,纷纷扬扬,仿佛要将一切喧嚣覆盖,只留下天地间最原始的宁静。
雪夜围炉,暖的不仅是身,更是心。在这宁静的岁末,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满足与安宁。过往无悔,当下安稳,未来可期。而有最爱的人相伴,共度这漫漫时光,便是人生至福。
他拉上窗帘,将雪夜的清寒与静谧关在窗外。屋内,是家的温暖,和一颗历经风雨后愈加澄明平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