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莱昂哈特在金狮王国首都星与黑鹰商业联盟、霜狼氏族、深林议会的代表达成“观察期”共识时,五大势力中唯一没有参会的星汐会,却并没有闲着。
与其他势力相比,这个由海族组成的联盟一直以来都显得神秘而低调。她们很少参与公约内部的日常事务,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驻守在公约疆域的边缘地带,履行着一项特殊的职责——抵御“暗渊帝国”的入侵。
暗渊帝国是一个与前进公约截然不同的异族星海文明,其主体种族形态类似于海洋中的章鱼,与人类毫无关联。这个帝国与前进公约的战争已经持续了近两百年,而星汐会,就是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唯一屏障。
更令人费解的是,星汐会始终拒绝公约其他成员国的舰队进入她们的防区进行支援,只接受物资补给。而在虫族入侵、公约自顾不暇之后,连物资补给都断绝了,反倒是星汐会抽出了一部分舰队,帮助公约打退了虫族的两次大规模攻势。
直到这一次,虫群的攻势太过凶猛,星汐会自身也面临压力,才表示“拿不出更多援军”。
但现在,随着渊海星拓的出现,铁壁长城战局逆转,公约似乎又有了希望。
而星汐会这次派遣代表前来,目的却并非道谢或求援。
“星涟阁下,在继续商讨合作事宜之前,有一位来自星汐会的贵客希望与您会面,不知您是否愿意抽出时间。”
第二天会议开始前,龙羽国的外交大臣提前找到了星涟,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慎重。
“星汐会?”星涟有些意外,“就是前进公约五大势力之一的那个海族联盟?我记得资料显示,她们正在与一个叫‘暗渊帝国’的异族文明交战……难道也是来求援的?”
外交大臣摇了摇头:“不清楚。对方不愿透露具体来意,只坚持必须亲自见到您。星汐会在公约建立初期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她们的请求……我们实在难以拒绝,只能先来征求您的意见。”
星涟略作思索,便点头答应:“既然如此,那就见一面吧。”
她对星汐会确实有些好奇。这个神秘的势力在公约体系中地位特殊,既不热衷内政,也不参与资源争夺,仿佛游离在公约的日常事务之外。如今主动找上门来,必然有重要原因。
很快,在龙羽官方安排好的会客室内,星涟见到了星汐会的代表。
来者是一位蓝发少女,容貌精致,身姿轻盈。而最让星涟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少女身上,竟然看不到任何“兽化”痕迹。
前进公约的各大种族,无论是龙羽国的龙人族、霜狼氏族的狼人族,还是深林议会的鹿人族,身上都保留着明显的非人特征。但眼前这位少女,从外貌上看,与普通人类几乎无异。
“星汐会掌握着一种特殊的灵能技巧,可以完全收敛身上的‘兽化’特征。”陪同在旁的外交大臣低声解释,“她们也是前进公约所有种族中,最接近‘先驱者’原始形态的一支。”
星涟了然。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星汐会如此神秘,她们可能保留着更多关于“先驱者文明”的秘密。
而那位蓝发少女见到星涟后,没有丝毫寒暄或客套,直接走上前来,开门见山地问道:“渊海星拓的背后,是否有神存在?”
外交大臣心中一惊。圣源女神的事情,龙羽国高层一直严格保密,外界根本无从得知。星汐会是如何知晓的?
星涟也略感意外,但她并未回避这个问题:“自然存在。不过,更准确地说——不是‘渊海星拓的背后’,而是‘人类文明背后’。”
她刻意强调了“人类”二字,这是在确认对方的认知层级。
蓝发少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期待、求证乃至一丝迫切的光芒。
“我的名字是汐雅。”她终于做了自我介绍,但语气依旧直奔主题,“不知您是否能为我讲述一下……这位真神?”
星涟感到一丝古怪,对方似乎对“神”的存在本身格外关注,而不是像龙羽国那样更看重“指挥官体系”或“科技传承”。
但宣扬圣源女神本就是“文明融合”的一部分,她没有理由拒绝。
“可以。”星涟点头,“我们所说的神,是‘圣源女神’——她并非天生神明,而是在人类文明最黑暗的‘至暗时代’中,由人类的信念与希望凝聚而成的守护者……”
她开始讲述圣源女神的诞生、她带领人类走出黑暗、建立新秩序、与指挥官签订契约、引领文明复兴的历程。在讲述中,她自然地穿插了人类从黄金时代到黑暗时代再到复兴时代的历史脉络。
汐雅听得很认真,眼神中闪烁着越来越明亮的光彩。
当星涟讲述完毕,汐雅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原来如此……自从先驱者制造了我们,封印了邪神的亚空间之后,人类文明……终于诞生了属于自己的真神。”
她抬起头,看向星涟:“这样一来,星汐会……或许就有救了。”
星涟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关键信息:“邪神?亚空间?难道……这片星域沉睡着一位星海古神?”
星海古神——这是在人类黄金时代的记录中偶尔出现的概念,指的是那些诞生于宇宙初期、拥有难以想象伟力的古老存在。有些对人类友善,有些则视众生为蝼蚁,更有一些……以文明为食。
汐雅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是的。在黄金时代,人类的舰队踏足这片星域之前,这里就沉睡着一尊邪神。只是当时的开拓者们并不知晓,还在这里建立了繁荣的殖民地。”
“后来,邪神从漫长的沉眠中苏醒,打开了通往‘地狱’的门户——我们称之为‘亚空间裂隙’——为这片星域的先驱者文明带来了无尽的灾难。祂拥有将生物转化为自身眷属的能力,硬生生将近一半的先驱者同化为‘邪嗣’。”
星涟倒吸一口凉气。一半的人口被转化为怪物……那几乎是文明灭绝级别的灾难。
“为了对抗邪神的侵蚀,”汐雅继续讲述,声音平静却沉重,“先驱者启动了一项绝密计划——‘新人类计划’。他们提取了各类超凡生物的基因,与人类基因进行融合,试图创造出拥有强大抗侵蚀能力的新种族。”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但这项计划……几乎完全失败了。绝大多数实验体要么死亡,要么变成无法控制的怪物。最终成功的,只有我们——被前进公约称为‘海族’的星汐会成员。”
“然而,即便是成功的我们,也因为基因过于强大而导致繁衍极其困难,根本无法承担‘延续文明’的重任。先驱者文明……注定要走向终结。”
星涟静静地听着,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一幅悲壮的图景——一个辉煌的文明,在邪神的侵蚀下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启动近乎绝望的“造物计划”,试图为自己创造继承者。
“好在,先驱者还准备了另一个计划。”汐雅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他们倾尽整个星域的资源,制造了一件专门针对神性存在的‘对神兵器’。凭借这件兵器,他们将邪神重新打回了亚空间,并以兵器为核心,对整个亚空间入口进行了永久性封印。”
“虽然邪神依旧能通过一些细微的裂隙对现实产生污染,但经过基因编辑的各大种族——也就是现在前进公约各成员种族的祖先,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抗性,能够在这种低水平的污染下生存繁衍。”
“但代价是……”汐雅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件‘对神兵器’几乎抽空了这片星域所有的游离灵能。整个星域进入了漫长的‘灵能寒冬’。先驱者为了避免文明彻底断绝,将基因编辑成功的后代送入深空休眠,设定在数万年后唤醒,让他们在灵能复苏的新时代重新开始。”
“而留下来陪伴他们的……”汐雅指了指自己,“只有获得了漫长寿命的星汐会。我们同样肩负着使命——看守封印,镇压邪神,确保祂永远不会真正归来。”
星涟终于理解了星汐会的神秘与超然,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星海势力,而是一个文明的守墓人,封印的看守者,同样也是新文明的引导者。
“但是,”汐雅的表情变得凝重,“经过数十个千年之后,这片星域的灵能逐渐复苏,封印也开始松动。邪神……又开始蠢蠢欲动。祂通过裂隙渗透出的力量,催生并控制了‘暗渊帝国’——那个所谓的异族文明,实际上是邪神试图重返现实的爪牙。”
“星汐会不得不提前唤醒沉睡在‘摇篮星’上的各大种族后裔,引导他们踏上星空,缔结‘前进公约’。”汐雅看着星涟,眼神复杂,“我们原本希望,通过公约的发展,能够积蓄足够的力量,在邪神彻底突破封印前,建立起新的防线。”
“但我们没有想到……”她苦笑,“除了邪神之外,这片星域还引来了另一个威胁——噬星虫群。它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被这片星域丰富的生物质和灵能吸引而来。”
“星汐会不得不在两线作战——既要抵御暗渊帝国的进攻,维护封印稳定,又要帮助前进公约抵抗虫族。而现在……我们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星涟:“好在,这个时候,你们来了。”
“一位属于人类自己的真神,一支拥有强大力量的舰队,一个继承了黄金时代知识与技术的文明……”
汐雅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星涟阁下,星汐会……不,是整个这片星域所有‘先驱者’的后裔,都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们需要圣源女神的力量,来加固即将崩溃的封印。”
“我们需要渊海星拓的舰队,来击退暗渊帝国的入侵。”
“我们更需要……人类文明,重新回到这片它曾经开拓、又被迫放弃的星域。”
“因为只有你们——只有真正的人类——才能彻底终结这场持续了数万年的噩梦。”
会客室内一片寂静。
龙羽国的外交大臣早已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前进公约的历史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惊心动魄的隐秘。
而星涟的内心也已经惊涛骇浪,没想到这里还埋藏着这么沉重的史诗,邪神复苏的时间大概是在黑厄登神,星路断绝之时,人类从黄金时代跌落,而这片星域也同样进入了终末。
她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先驱者文明该有多么绝望,孤立无援,一半人口被转化为邪嗣,而他们又有多么坚韧,不仅靠自己的力量封印了邪神,还留下了文明的种子。
“汐雅小姐,”星涟终于开口,声音掷地有声,“你所说的这一切,我会完整地汇报给我的指挥官,以及……圣源女神。”
“但我可以代表渊海星拓,先给你一个承诺。”
“人类不会放弃自己的同胞,我们回来了,邪神不会再有复起的可能。”
听到汐雅的描述,星涟绝不想这种事情在这片星域再发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