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名衡心中暗自思忖,也难怪众人如此反应,这些年来,朝廷为了应对内忧外患,打着 “建立新军” 旗号的举措数不胜数,可结果呢?大多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些新军在战场上稍经磨砺,便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白白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
如今这刘庆的团练,既然崇祯皇帝铁了心要将其改头换面,重新打造,那就随他去吧,反正如今朝廷府库空虚,囊中羞涩,根本拿不出银子来支撑这所谓的 “新军建设”。
崇祯微微仰头,目光透过殿顶琉璃瓦的缝隙,似在遥望着大明广袤的江山,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就叫做平逆军吧,寓意平除反逆,光复我大明之万里江山。”
众大臣听闻,纷纷撩起袍角,整齐跪地,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高名衡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朝堂之上并未出现反对的声音。然而,他还未及庆幸太久,崇祯皇帝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重磅决定:“既然已成军,而朝廷目前却无法给予银子与他。这样吧,就许他就地筹措军资,但凡缴获的物资,皆无需上交朝廷,可直接留作军资所用。此外,朕特允刘庆可自行封职,以激励麾下将士。”
此言一出,高名衡心中一震,细细想来,这看似全新的举措,实则与刘庆目前私下所做之事并无二致,不过是如今得了皇帝的金口玉言,一切都变得名正言顺罢了,这陛下似乎是雄心未减啊。
崇祯似乎意犹未尽,还欲再说些什么。此时,周延儒却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新军既成,便不再是以往的团练。臣以为,应派遣监军前往督战,如此方能确保军队令行禁止,全心为朝廷效力。”
崇祯闻言,微微颔首,高名衡听闻此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心中明白,按照朝廷律法,新立军队确实应设监军,可这刘庆生性洒脱,行事不拘一格,他又能否与监军和谐相处,携手共抗外敌呢?这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
崇祯略作思索,再度颔首道:“准奏。那诸位爱卿觉得,应派遣何人前往为宜?”
高名衡眼珠一转,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选,他定了定神,上前一步,躬身奏道:“陛下,日前湖广巡按黄澍可当此职。他与刘庆本就相识,且素有来往,想来相处应当融洽,定能协同刘庆,共保平逆军上下一心。”
崇祯听后,微微点头,正欲开口应允。周延儒却抢在前面,高声道:“陛下不可!”
朝堂之上,大臣们个个心思玲珑,目光敏锐。今日周延儒在这庄严的朝堂之中,屡次针对初露锋芒的刘庆发表反对意见,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众人心中对周延儒那点因私废公的龌龊事,可谓是洞若观火。一时间,殿内悄然无声,大臣们纷纷紧闭双唇,生怕一不小心卷入这场无端纷争。不过,在这沉默之下,每个人心中都暗自涌起几分鄙夷,看向周延儒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不屑。
崇祯见周延儒如此坚决反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神色间带着一丝疑惑与不悦,问道:“爱卿,既然你认为黄澍不合适,那依你之见,可有合适的人选?”
周延儒听闻崇祯询问,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回道:“陛下,河南本就设有巡按,何必再大费周章,调湖广巡按北上?依臣之见,只需令河南巡按苏京回河南履职,担任监军一职即可。苏京久在河南,熟悉当地民情军务,定能胜任此职。”
高名衡一听周延儒举荐苏京,眉头瞬间拧紧。他知苏京与刘庆之间的过往纠葛,若苏京前去担任监军,只怕会给刘庆和他的平逆军带来诸多麻烦。
高名衡定了定神,出列奏道:“陛下,万万不可!那苏京此前曾将刘庆的团练搅得四分五裂,致使虞城一战大败。彼时,团练兵分两路,一路无奈前往山东,一路狼狈逃往开封。幸得河南巡抚王汉大人明察秋毫,重新启用刘庆,才使得这团练得以延续,为我大明保留了一支可用之军。如今若再让苏大人前往,恐怕会重蹈覆辙,实在不妥。”
崇祯听闻,神色一凛,双眼瞬间睁大,惊讶道:“竟有此事?朕此前竟从未听闻。”
高名衡见状,心中一紧,继续说道:“陛下,此事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假。臣因出自河南,又逢河南如今骚乱频仍,故而一直对河南局势格外关注。那苏京实非统兵之才,他跟随一路兵马到山东后,在临清竟不战而逃,如此怯懦之举,实在难当监军重任。这样的人若去监督刘庆,只会坏事。” 高名衡说得斩钉截铁,字字句句都透着对苏京的不满与对刘庆的维护。
殿内大臣们听了高名衡这番话,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崇祯听后,微微点头,神色凝重,说道:“诸位爱卿,既然如此,那你们可还有合适的监军人选?不妨直言。”
堂下顿时一片寂静,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轻易开口。一来,监军一职干系重大,举荐之人若出了差错,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二来,今日朝堂上的纷争已然让众人明白,此事牵涉甚广,稍有不慎便会卷入是非之中。
崇祯见众人皆不言语,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样吧,监军之事,暂且搁置一旁。如今河南局势复杂,平逆军正处关键时期,先由刘庆统一指挥。待日后有了合适人选,再行定夺。”
高名衡听了崇祯这一番话,心中微微一愣,不禁暗自思忖,今日的崇祯皇帝,似乎对刘庆格外宽容,一路大开绿灯,这与往日那个多疑严苛的崇祯,实在是判若两人。他心中虽疑惑重重,但也不敢多问。
堂下众大臣见状,齐声高呼:“吾皇圣明!”
崇祯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说道:“好,河南如今收复虎牢关,已扼住河南府东北之咽喉。待时机成熟,定可将那叛逆之贼一网打尽。诸位爱卿,除此之外,还有何事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