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轻轻颔首,脸上神色平静,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张城西见状,又上前一步,一脸诚恳,言辞中满是自责:“大人,我等目光短浅,见识浅薄,若不是大人高瞻远瞩,提前洞悉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等此次贸然行动,恐怕真的会损兵折将,犯下大错。” 说着,他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惭愧之色。
一旁的一众团副们听了张城西的话,也都纷纷面露赧然。他们相互对视一眼,。这些平日里在战场上还算勇猛的汉子,此刻在刘庆面前,就像犯了错的孩童一般。
刘庆见此情景,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平和地说道:“那也未必,尔等也并非莽撞无知、有勇无谋之人。真要是见到两贼这般态势,想必也不会贸然冲上前去。不过是行事可能会多耽搁些时日罢了。”
众人见刘庆不仅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还如此宽宏大量,心中的顾虑顿时消散,气氛也随之热络起来。
张城西也道“大人,如此看来那小袁营也是心存异心,并非是一心想投靠于朝庭。如此这般,还是大人们高瞻远瞩,令我等去剿灭这小袁营。”
他本是想拍拍马屁,却不料拍到马脚上,刘庆心里很是不喜巡抚王汉,他哪里想听到这些,但人前,他也不便做出些什么来,只得在心里道“这些傻大兵,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李平安上前说道:“大人,如今我们回不去开封,不如就把商丘好好经营一番,再将此地的情况详细上报朝廷。想来朝廷得知我们在此地的作为,也会对我们有所嘉奖吧?”
刘庆听了,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他缓缓说道:“恐这也难如你们所意了。商丘乃是归德州府之地,闯贼野心勃勃,怎会轻易让我们占据此地?若不是刘宗敏率军到了陈留,我真有心分兵收复归德。然而,如今刘宗敏与小袁营近在咫尺,我们实在不敢轻举妄动。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两面夹击的困境。”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摊开的地图前,手指在商丘与陈留的位置上轻轻点了点,向众人示意如今局势的严峻。
他的话引起了团副们的强烈共鸣,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然而,还是有团副忍不住问道:“大人,那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我们难道要把这商丘拱手让给他们?”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刘庆身上。
刘庆长叹一口气,神色凝重,目光坚定地说道:“倘若刘宗敏与袁时中谈不拢,他率军前来进犯,我倒是想与他正面交锋,一较高下。我等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若有机会,定要让贼寇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但如果他们真的合流一处,那我们恐怕只能暂避锋芒,先行撤离。我只希望在他们来之前,我们能仿制出一两样像样的火铳、火炮。再不济,就多制作一些这开花雷,到时候用于守城,或许还能派上大用场。”
张城西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刘庆这些天为何整日忙碌于工坊之间。他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大人,这么说来,我们确实得做两手准备了。一方面积极筹备守城,另一方面也要做好撤离的打算。”
刘庆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对,这商丘若有坚守的可能,我必定会带领大家全力坚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但要是局势实在不可为,我绝不愿让兄弟们在此白白牺牲。对了,你即刻让斥候去仔细探查刘宗敏军队的武器装备情况,我们也好提前谋划,做到有的放矢。”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张城西的肩膀。
“喏。” 张城西连忙领命,声音洪亮,充满干劲。
刘庆又神色严肃地扫视众人,叮嘱道:“尔等在这紧要关头,一定要善待这些民勇。他们如今虽已编入我军,但内心或许仍有顾虑。若不能妥善安抚,还未等敌军来犯,我们内部恐怕就先乱了阵脚。”
众人齐声应道:“喏,我等定当谨遵大人吩咐。”
随后,刘庆在军营之中、城墙之上四处巡视。只见府军与团勇虽混杂在一起,但仍能清晰分辨出彼此。他特意走到团勇们中间,神色关切地询问他们的生活状况和训练感受。
团勇们见刘庆亲自前来,心中具是紧张,毕竟他下令杀人可是丝毫不眨眼的。有些人刚想开口说话,却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刘庆看在眼里,也是心中明白,这些民勇虽然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但因为曾经的经历,还是心存顾虑。
不过一圈下来,还是让刘庆感到欣慰的是,如今物资相对充裕,民勇们每日都能吃饱饭,比起之前在贼军的日子,已经好了太多。唯一让他们担忧的,便是背着曾经为贼的罪名,也不知道是否真如刘庆所言以战功能抵消罪过。
面对众人关于朝廷承诺是否属实的疑问,刘庆神色庄重,目光坚定地扫视全场,声音洪亮且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令中所言,字字句句皆为实情。只要诸位奋勇杀敌,朝廷定会依照承诺,论功行赏,绝不食言!”
待诸事处理完毕,刘庆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衙门。刚一踏入,丁三便满脸堆笑,关切地说道:“大人,您这几日着实太过操劳辛苦,且回后衙好好歇息一番吧。”
刘庆抬眼望去,只见丁三神色间透着几分诡异,不禁心生疑惑,奇怪地问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表情?”
丁三却只是笑而不语,推着刘庆就往后衙走去。刘庆心中愈发纳闷,脚步顿住,眉头微皱,严肃地说道:“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丁三见状,忙赔笑道:“庆哥儿,你就别多想了,赶紧去歇息吧,我还得去火药坊再看看呢。”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