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满朝大臣竟无一人愿意慷慨解囊,实在可笑至极。刘庆之所以在处置那些官员时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下令斩杀,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有罪之人,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已背离了为官之道,辜负了百姓的信任与朝廷的重托。
刘庆并未沉浸于杨仪的感慨之中,而是神色凝重,迅速将话题拉回到当下要务,问道:“这些铁匠究竟何时能到?另外,铁矿、硝石、硫磺这些至关重要的物资,也必须尽快大量购置。时间紧迫,不容有失。”
杨仪闻言,神色一紧,连忙回道:“大人,实不相瞒,对于此事,卑职也没有十足把握。今日卑职特意询问了好些铁匠,据他们所言,本地虽有些矿产资源,不过储量实在有限,难以满足我们的需求,主要还得从外地购入。”
刘庆听后,眉头瞬间拧起,心中暗自思量,从外地采购,不仅路途遥远,运输不便,还可能遭遇诸多阻碍,但如今也别无他法。他略作思忖,沉声道:“行,此事便全权交由你操持。务必尽快落实,不可有丝毫懈怠。”
杨仪听刘庆如此说,不禁咽了口唾沫,心中既紧张又惶恐。他微微低头,嗫嚅道:“大人,您如此看重卑职,实在令卑职受宠若惊。卑职不过是半路投身军中,资历尚浅,如今您却将这般重任交付于我,卑职深恐有负您的信任。”
刘庆目光温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看向杨仪道:“我坚信你能胜任。这段时日,你做事兢兢业业、井井有条,每一项任务都完成得极为出色,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今在这团练之中委你重任,便是要好好锻炼你,日后也好担当更重要的职责。”
杨仪听闻,心中一阵感动,但仍觉压力巨大,忍不住再次拱手说道:“大人,您何不让某位团副来负责此事?他们久在军中,或许更有经验,也更能胜任。”
刘庆听后,缓缓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说道:“我对他们信不过。这些人大多是在军中混日子的,只图个人私利。若让他们负责采购,我只怕他们不仅会贪墨银子,更严重的是,可能会为了私利,购置那些货不对版的劣质物资。一旦如此,那可就误了大事,关乎到我们整个团练的生死存亡啊!”
杨仪听刘庆剖析得如此透彻,心中顿时明白了刘庆的良苦用心,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神色坚定地说道:“大人,卑职明白了。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托,一定办好此事!”
刘庆自占据商丘以来,从未有过管理民事的打算。如今的商丘城,俨然化作一座庞大的兵营。街道之上,巡逻的兵卒往来穿梭,在这般严密的巡查之下,城中偷鸡摸狗之徒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平日里那些鸡鸣狗盗之事,也随之销声匿迹。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实则暗藏隐患。毕竟,商丘全城人口近十万之众,如此庞大的人群,矛盾冲突在所难免。
且说这城中百姓,对于当下局势态度不一,有人内心偏向流贼,有人则心系朝廷。平日里,若彼此不相聚谈论国事,倒也能相安无事,各自过着平淡的日子。可一旦围坐一处,谈及家国大事,观点的分歧往往会引发激烈的争执。更不必说邻里之间,因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之事,也时常争吵不休。
而如今,这所有的争吵纷争,竟无人能够主持公道。追根溯源,这皆是刘庆当初几乎将城里大小官员屠戮殆尽所导致的后果。
但刘庆对此却毫无悔意,毕竟,占据商丘并非他所追求的政绩,他亦不知自己能在此地盘踞多久。
在他看来,自己行事比朝廷更为果决狠辣,甚至比流贼有过之而无不及。朝中众人,无人敢像他这般大开杀戒,斩杀众多官僚。
而面对那些前来告官的百姓,刘庆虽有能力处理纠纷,却一概置之不理。不论是非对错,他皆命人以乱棍轰出,并且还公然告诫全城百姓,晓谕文中写道:“现全城施行军管,若有纠纷,自行设法解决。若有人妄图告官,不论曲直,先各打五十军棍。”
此等文告,读来满是无耻与荒谬,却也着实让那些本欲前来告官之人望而却步。张城西听闻此事,心中忧虑,遂向刘庆进言:“大人,您这一举动,恐怕会令商丘城中百姓对我等之行径愈发不满啊。”
刘庆却微微一笑,神色坦然道:“既然在他人眼中,我们已被视作流贼,又何必在乎这些。我等只需专注谋划自身之事即可。”
张城西拱手作揖,说道:“大人,话虽如此,但这城中政务,难道就这般放任不管吗?”
刘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非我不愿管,实是当下情形,我们无法分心于此。若被政务所牵制,那我们可就真成了这商丘之地的常驻守军了。”
张城西心中虽有疑虑,但也只能长叹一声,言不由衷地说道:“大人英明。”
且说杨仪,他依照刘庆的吩咐,大力招募匠人。消息一经传出,城中的铁匠们纷纷响应,更有听闻风声而来的金银器店匠人,还有术士以及烟花店的匠人们,皆为那每月二十两银子的丰厚报酬所吸引,齐聚在杨仪麾下。杨仪望着眼前这近百人的队伍,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些人。
天还未大亮,杨仪便早早来到府衙,焦急地等待刘庆。好不容易瞧见刘庆现身,杨仪赶忙迎上前去,说道:“大人,您可算起来了。”
刘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挠挠头道:“现在还早吧,你怎么来此等了许久了?”
杨仪苦笑着说道:“大人,您让我招募的匠人,如今都已到齐,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安置他们。这百余人该如何分工运作,还请大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