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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春天,像是跟人捉迷藏。刚有那么几天,风变得柔和,阳光带着暖意,枝头鼓起嫩绿的芽苞,让人以为寒冬终于过去,万物复苏。可转眼间,一场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空气,便能将这一切刚刚萌生的暖意打回原形,天空重新变得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料峭的寒意。

黄亦玫觉得,自己的心境,正如同这反复无常的帝都之春。

距离那场因为一张照片而引发的、几乎撕裂所有的越洋争吵,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她强行掐断了所有与苏哲的直接联系,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试图用最决绝的方式,将自己从那段令人疲惫和绝望的等待中剥离出来。她努力把精力投入到毕业创作中,每天泡在画室里,用浓烈的色彩和近乎疯狂的创作强度来麻痹自己,试图用疲惫覆盖思念,用忙碌填满空虚。

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好。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她可以一整天不碰手机,可以平静地和同学讨论构图,甚至可以偶尔和家人开开玩笑。她以为自己正在一点点愈合,正在习惯没有那个越洋电话、没有那些简短信息的生活。

直到那天下午。

她刚从画室出来,身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颜料,脑子里还在纠结一幅画的阴影处理。手机在手袋里震动,她以为是室友催她回去吃饭,随意地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个本地号码,但莫名有些眼熟。

鬼使神差地,她划开了接听键。

玫瑰。”

那个低沉、熟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曾在她耳边响起过无数次,也曾在她梦里萦回过无数遍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撞入她的耳膜。

那一瞬间,黄亦玫感觉像是有人在她身边按下了暂停键。周围所有的声音——同学的嬉笑声,自行车的铃声,远处操场的喧哗——全部消失了。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流,冲上头顶,让她一阵眩晕。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几乎要捏碎那冰冷的机身。

是他。

苏哲。

他回来了。在没有任何预告,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他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无法预报的季风,再次登陆了她的世界。

她僵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预先在心底排练了无数次的、冰冷而疏离的应对方案,在听到他声音的这一刻,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我在你学校门口。”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方便出来吗?或者,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没有解释为什么突然回来,没有为之前的争吵道歉,甚至没有寒暄。他一如既往,直接,高效,目标明确。

黄亦玫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一面被胡乱敲响的鼓。愤怒、委屈、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恨、以及……那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无法抑制的雀跃和期待,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所有浓烈而矛盾的颜色混杂在一起,混乱不堪。

她应该拒绝的。应该冷冷地告诉他“不方便”,或者干脆直接挂断电话。她有权利用冷漠回敬他之前的冷漠,用疏远报复他那看不到尽头的“等待”。

可是……

她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在教学楼这边。你……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一种巨大的、令人无力的自我厌恶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黄亦玫,你真是没出息透了!

他在乎过你的感受吗?他给过你明确的未来吗?他母亲那样羞辱你,他除了那句轻飘飘的“事先不知情”,又做过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只要他出现,只要他一个声音,你所有的武装,所有的决心,就像阳光下的冰雪,消融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她气自己。气自己这颗不争气的心,气自己这无法斩断的依恋,气自己在他面前,永远做不到真正的洒脱和决绝。

她几乎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校门口。每走一步,内心的挣扎就激烈一分。理智在尖叫着让她回头,情感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不断向前。

然后,她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那棵开始抽出新芽的法国梧桐树下,穿着一件深色的长风衣,身姿依旧挺拔卓然,在来来往往、穿着随意的大学生中间,显得格外出众,也……格格不入。他脸上带着长途飞行后的些许疲惫,但眼神依旧深邃锐利,正望着她来的方向。

当他的目光捕捉到她身影的那一刻,黄亦玫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她强迫自己板着脸,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冷漠和尊严,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苏哲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审视,又像是……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上前一步,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接过她肩上那个沉重的、装着画具的帆布包。

“路过,有点时间,回来看看。”他的理由,轻描淡写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路过?从纽约路过帝都?黄亦玫在心里冷笑,却没有戳穿。当他微凉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时,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气息夹杂着风尘仆仆的味道袭来,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又坍塌了一小块。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身体却僵着没动,任由他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包。

接下来的两天,像一场被按下了快进键的、失真的梦境。

苏哲的行程安排得极其紧凑。他见了父亲苏志远,似乎也处理了一些国内公司的事务。他能分给黄亦玫的时间,被切割成一块块碎片——匆匆的一起吃饭,短暂的在后海小院坐一会儿(她坚持不肯过夜),甚至只是在车里短暂的相处。

他依旧会过问她的毕业创作,给出冷静而精准的建议;会听她说些学校的琐事,虽然回应简短;会在过马路时,下意识地护住她的肩膀。他做着一些男朋友该做的事,举止无可挑剔,甚至偶尔,在他疲惫地揉着眉心,或者看着她说话微微出神的时候,黄亦玫会恍惚觉得,他们之间那场激烈的争吵,那张刺眼的照片,他母亲那些伤人的话语,都从未发生过。

他绝口不提那些不愉快,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他也绝口不提未来的规划,不提“回来”的具体时间,只是反复强调着“纽约那边项目正在关键期”、“市场机会很好”。

黄亦玫像一个溺水的人,贪婪地汲取着这短暂相聚时稀薄的氧气,却又在每一次呼吸的间隙,被冰冷的现实呛得肺部生疼。

她看着他接不完的工作电话,看着他电脑屏幕上那些她永远看不懂的图表和数据,看着他即使坐在她身边,思绪也仿佛飘在另一个维度的专注神情……她清楚地知道,这一次的“回来”,和之前的任何一次,并没有什么不同。它依然是一次短暂的、计划内的“停留”,而非她渴望已久的、奔向彼此的“归来”。

她内心的愤怒和委屈,像被堵住了出口的火山岩浆,在胸腔里翻滚、灼烧,却找不到喷发的契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场,让她所有质问和索求的话语,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那么……“不懂事”。

她气他,更气自己。

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冷静理智,为什么不能把这场相聚仅仅当作一次普通的见面,为什么还要对他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为什么明明心里憋着那么多的委屈和疑问,却在面对他时,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快要消失殆尽?

只要这个人一出现,自己就泄气了。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无比的沮丧和悲哀。

两天时间,弹指即逝。

送他去机场的那天,天气似乎比他来时更冷了一些,阴沉的天空下,飘着细密的、冰冷的雨丝。黄亦玫没有像上次那样哭,也没有像争吵时那样激动。她只是安静地站在出发大厅,看着他将简单的登机箱放在脚边。

“照顾好自己。”他看着她,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什么,也许是……歉意?或者,只是她的错觉。

“毕业展的时候,我再回来。”。

黄亦玫听着,心里一片麻木。她甚至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勉强、近乎虚幻的微笑。

“嗯,你也是。路上小心。”

没有拥抱,没有依依不舍的告别。他点了点头,拉起行李箱,转身,汇入了安检的人流。那挺拔的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就像他来时一样,匆匆。

回去的路上,出租车窗外的雨幕模糊了所有的景物。黄亦玫靠在车窗上,感受着玻璃传来的冰凉触感,内心异常地平静。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甚至没有太多明显的悲伤。

只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认命的……麻木。

她开始意识到,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关系的常态了。他像一只候鸟,偶尔飞回这片土地,短暂停留,汲取一点温暖和慰藉,然后再次振翅,飞向他那片更广阔、更重要的天空。而她,就是那片固定的、等待的土地。无论她如何愤怒,如何挣扎,如何试图改变,似乎都无法撼动这既定的模式。

他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她激烈地爱,激烈地痛,然后再默默地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路过”。

这一次,她连生气和失望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雨水洗刷得格外干净的街景,眼神空洞。她知道,自己正在习惯。习惯他的缺席,习惯他短暂的在场,习惯这种永无止境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等待和离别。

这种“习惯”,比任何一次激烈的争吵和痛哭,都更让她感到害怕。因为它意味着,她正在一点点地,丧失对这段感情的期待,也正在一点点地,磨平那个曾经鲜活、敢爱敢恨的自己。

春天,或许真的来了。但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却仿佛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天。而苏哲,就是那阵偶尔吹来、带来短暂错觉,却终究无法让大地回春的、无常的风。

帝都的五月,空气里开始酝酿起夏日的黏稠与躁动。阳光变得灼热,明晃晃地炙烤着大地,蝉鸣尚未达到鼎沸,但已有零星的前奏在枝头试探性地响起。对于夏美院的毕业生来说,这是一个被汗水、焦虑和创作激情共同填充的时节。空气里飘浮的,不仅是日益浓郁的松节油和颜料气味,更是一种近乎实质化的、关于未来的压力与期盼。

黄亦玫的毕业创作,进入到了最吃紧、也最关键的阶段。

她的画架支在系里分配的最大一间独立画室里,这里曾是她梦寐以求的空间,此刻却像一个华丽的战场。几幅超过一人高的画布几乎占满了所有墙面,上面是她倾注了数月心血的巨构——试图用抽象而强烈的色彩与笔触,捕捉当代都市青年在宏大时代变迁下的内心彷徨、躁动与微光。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主题,也是她对自己大学四年艺术探索的一次终极拷问与总结。

调色盘上堆积着如同地质断层般厚重干涸的颜料层,旁边是胡乱扔着的无数擦笔纸,地上散落着草图、参考图片和空了的颜料软管。她整个人像是长在了画室里,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和脸颊,穿着沾满各色斑点的旧围裙,眼神里混合着极度的专注、疲惫以及一种被灵感与瓶颈反复折磨后的神经质。

她需要全神贯注。每一笔,每一个色彩的抉择,都可能影响整组作品的最终气场。她像是在黑暗的隧道里独自掘进,疲惫不堪,却必须咬牙坚持,期待着尽头那一丝代表着认可与毕业的光亮。

而在隧道的那一头,理论上应该存在着一个可以让她暂时依靠、汲取力量的港湾——苏哲。

然而,现实是,这个港湾的信号,正变得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飘忽不定。

自从中国加入wto的消息尘埃落定,苏哲所在的华尔街,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烈的兴奋剂。全球资本的目光聚焦于这片刚刚敞开更大门扉的东方市场,并购、融资、战略投资……无数机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也带来了近乎疯狂的工作量。

苏哲与黄亦玫的联系,被无情地压缩、切割,变成了一种低像素、高延迟的碎片化存在。

【凌晨四点,黄亦玫刚在画室角落的行军床上囫囵睡下,手机在静音模式下屏幕亮起】

「刚结束跨洋会议。你睡了么?」

(当她几小时后醒来,看到这条信息时,他那边已是下午,正在紧张的谈判中,无法回复她的“刚醒,你又熬通宵了?”)

【中午,黄亦玫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对着画布发呆,手机震动】

「正在去下一个会议的车上。项目推进顺利,但细节繁琐。」

(她回复:「我也在画画,遇到点瓶颈,色彩总是调不对……」直到晚上,才收到他言简意赅的回复:「试试降低饱和度,或者加入少量互补色。」像在给出商业建议。)

【深夜,黄亦玫正对着画布进行最后一次大胆的修改,赌上一切,心跳如鼓。】

手机屏幕短暂地亮了一下,是他的名字。她心脏一跳,几乎是立刻拿起手机。

「晚安。」

只有两个字。发送时间,是纽约的清晨。他大概是一夜未眠,或者只是起床后程序化的问候。

她满肚子想分享的关于这次冒险修改的激动、不安和期待,被这两个字硬生生堵了回去,最后只化作一个同样干巴巴的:「早安。」

他不再有耐心听她絮叨画室里那些“微不足道”的琐事——哪个同学因为压力太大在走廊里哭,哪位导师的一句点评让她反复琢磨到失眠,或者她今天又尝试了一种多么疯狂的颜色混合……

他也不再分享他世界里的“风景”,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频繁出现的、她完全听不懂的金融术语和永远在“关键阶段”的项目进程。

他甚至,连他们之前偶尔会有的、关于“未来”的模糊讨论,都彻底不再提及。“回来”这个词,仿佛成了一个被遗忘的、不合时宜的禁忌。

黄亦玫感觉自己像是在演一场漫长的独角戏。所有的情绪,高涨的,低落的,兴奋的,绝望的,都只有她一个人消化。她伸出的手,常常只能触摸到一片冰冷的、名为“忙碌”的电子屏幕。

起初,是失落和委屈。像细小的沙粒,一点点堆积在心口。

然后,是理解性的自我安慰。她告诉自己,这是他的事业黄金期,中国加入wto是历史性的机遇,他身处旋涡中心,忙碌是正常的。她应该懂事,应该支持。

再然后,是日益加深的疲惫和孤独。毕业创作的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快要淹没她的头顶,她迫切需要一块浮木,一个拥抱,哪怕只是一句带着温度的、认真的鼓励。可她抓到的,只有空气。

那种熟悉的、即将被抛弃的不安感,再次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与那张Anastasia的照片、陈月琴冰冷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啃噬着她的信心和理智。

导火索,在一个周五的深夜被点燃。

黄亦玫的创作遇到了巨大的困难。一组核心画作的色彩关系彻底失衡,无论她如何调整,都显得混乱而廉价,与她想要表达的内心“微光”背道而驰。她在画室枯坐到凌晨,反复涂抹,毁掉了之前好几天的成果,精神濒临崩溃。那种一切努力即将付诸东流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迫切需要听到他的声音。需要他告诉她“没关系”,或者哪怕只是安静地听她哭一场。

她算好了时间,纽约应该是下午。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玫?”他的声音传来,背景是快速敲击键盘的噼啪声,以及隐约的、其他人讨论问题的英语对话。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一种显而易见的、身在别处的匆忙。

“我……我画不下去了……”黄亦玫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色彩全乱了,我感觉我要搞砸了,苏哲,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哲打断了。

“Listen,”(听着)他下意识地用了英语,语速很快,“我现在有一个非常紧急的视频会议要接入,关系到整个亚太区的布局。你冷静一下,深呼吸,画画的事情,晚点再说,好吗?”

“晚点是多晚?”黄亦玫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你每次都说过!我等了多少个‘晚点’了?!苏哲,我现在就需要……”

“我真的必须挂了。”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公事公办的冷硬,“会议要开始了。晚点联系你。”

“嘟——嘟——嘟——”

忙音。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

黄亦玫握着手机,保持着接听的姿势,僵在原地。

画室里惨白的灯光照在她布满汗水和些许颜料痕迹的脸上,映出一种近乎荒诞的苍白。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键盘的敲击声,他匆忙的英语,以及那最后冰冷的忙音。

而她刚刚经历的崩溃,她濒临绝望的求助,她所有汹涌的情绪……在他那个“关系到整个亚太区布局”的紧急会议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如此……不值一提。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冻结了她的血液,也冻结了她最后一丝试图“理解”和“体谅”的念头。

紧接着,寒意被一股更加凶猛、更加炽烈的怒火所取代!

这一次,不再是委屈的哭泣,不再是压抑的质问。而是一种彻底的、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爆发!

她猛地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铺满报纸和颜料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屏幕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啊——!!!”她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尖叫,在空荡的画室里回荡,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她像疯了一样,冲到画架前,看着那幅让她陷入绝望的画作,看着那些混乱、廉价、仿佛在嘲笑她所有努力的颜色,抓起旁边最大的那支排刷,蘸满浓稠的、如同鲜血般刺目的深红色颜料,发狠地、毫无章法地、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地朝着画布抡了过去!

“啪!啪!啪!”

颜料四溅!溅在她的脸上,围裙上,墙壁上,地板上……触目惊心。

她一边疯狂地涂抹,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发泄:

“忙!忙!忙!你永远都在忙!”

“wto!亚太区!并购案!你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些吗?!”

“我呢?!我算什么?!我毕业了!我快要撑不下去了你看不见吗?!”

“一次!哪怕有一次!你把我放在你那些该死的会议前面行不行?!”

“苏哲!你这个混蛋!我恨你!我恨你的忙碌!我恨你的华尔街!我恨你!!”

她的声音嘶哑,泪水混合着飞溅的颜料,在她脸上肆意横流。她不再试图去拯救那幅画,只是在破坏,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宣泄着内心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愤怒、委屈和绝望。

画布被她涂成了一片混乱、狂暴、充斥着负面情绪的深红,原本的构图和意图消失殆尽。她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排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颓然地瘫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抽动,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画室里,只剩下她破碎的哭声,和那幅被彻底“谋杀”了的、象征着失败与愤怒的画作。

这一次的生气,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它不仅仅是针对苏哲的疏离,更是对她自己长期以来委曲求全、被动等待的彻底厌弃。是在人生最关键节点之一,发现自己最重要的情感支持缺席后,产生的巨大恐慌和幻灭。

她终于明白,有些距离,不是太平洋的宽度,而是心与心之间,被“忙碌”和“优先级”划分开的,无法跨越的鸿沟。而她的愤怒,是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在这条鸿沟上,架起一座通向他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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