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利安涅浑身一僵,猛地抬头,赤红的发丝在阳光下如火焰般跳跃。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又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只得硬生生憋住,耳尖却悄悄泛红。
时织凛华却不打算放过她。
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倾身,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怎么,还在为这身打扮苦恼?”
“凛华姐姐!”梅利安涅终于忍不住低呼,“陛下说这是为了……为了……”
她支吾半天,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因为您喜欢女仆”这种话。
时织凛华轻笑一声,忽然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其实啊……你不用穿成这样也能留在我身边。”
梅利安涅一愣:“啊?”
“想不想成神?”时织凛华直截了当,眼神认真得不像在开玩笑,“芙蕾雅妮娅成了精灵剑神,伊希尔瓦莉丝成了安乐神,下一个——轮到你了。”
梅利安涅瞪大双眼,呼吸一滞。
成神?那个连主界都无人敢想的境界?她不过是个侍卫,连母树祭司都不是,何德何能……
可时织凛华的目光没有半分戏谑,只有笃定与期待。
“只要你想,”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就叫声好听的。”
“……好听的?”梅利安涅声音都变了调。
“嗯。”时织凛华点头,眼尾微挑,“比如……‘凛华大人’?‘最喜欢最喜欢的天下第一好看的姐姐大人’?或者……”她故意拖长音调,“‘亲爱的’?”
“凛华姐姐!!”梅利安涅的脸瞬间红得像她的头发,整个人几乎要原地炸开。
她手足无措,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廊柱挡住,退无可退。
她咬着唇,手指紧紧攥住裙摆,指尖都在发颤。
时织凛华看着她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梅利安涅的肩:“逗你玩的,不过——成神的事,是真的。”
笑声清朗,如风铃摇曳。
梅利安涅怔怔望着她,心中的羞恼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取代。
她知道,时织凛华从不开空头支票。
若她说可以,那就真的可以。
“我……”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虽小,却异常清晰,“我想守护陛下,也想……和你们站在一起。”
时织凛华眼中笑意渐柔:“那就够了。”
她没再提“叫声好听的”,只是转身欲走,临了又回头,眨了眨眼:“不过,下次训练场见,可别再穿裙子了,我可不想看你练拳时绊倒自己。”
梅利安涅终于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低声嘟囔:“……谁让你看我练拳了……”
阳光洒在两人之间,廊下花影婆娑。
远处,教士们的诵经声悠悠传来,而这边,却只有少女羞恼又雀跃的心跳,在寂静中轻轻回响。
当夜,月华如练。
练武场中央,梅利安涅单膝跪地,周身无光无焰,却有一股沉凝如山的气息自她体内缓缓升腾,这异象本该惊骇天地,但考虑到夜深人静,大部分的精灵都睡觉了,时织凛华将其截留了下来,等第二天早上再播放。
一种纯粹的、近乎本能的力量在她血脉中奔涌——那是千锤百炼的筋骨、无数次生死搏杀的意志、以及对“近身之术”近乎偏执的专注,此刻尽数化为神性的基石。
神格成形,如铁铸之心;
神火燃起,似拳风破空;
神职凝聚,名曰——格斗之神。
时织凛华站在场边,眼中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格斗之神吗?”
她早该想到的。
神之种本就自适应,会根据承载者的本质自然演化。
梅利安涅从不指挥千军万马,也不钻研兵法韬略,她只信自己的拳头、腿风、关节技与寸劲——她的战场,从来只有方寸之间。
“我还以为会是战神、万军之主之类的。”时织凛华轻声道。
梅利安涅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神情坦然:“还好吧。我本来就只是擅长格斗而已,战神、万军之主什么的,囊括太广了,我不太擅长排兵布阵之类的。”
“嗯,也行吧。”时织凛华耸耸肩,毫不在意,“精灵王朝里有的是精灵擅长那些,战神?万军之主?有的是精灵当。”
她望向远方,目光穿透夜色,仿佛已看到未来无数精灵登神的景象。
在她的计划里,终有一日,每一位精灵都将拥有自己的神之道——不是作为从神,不是作为分身,而是作为独立、完整、独一无二的神明。
她已有这个能力。
神之种可无限复刻,催化登神亦非难事。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一个铁律始终悬在头顶:神明,不能行走于主界。
无论是母树,还是诸神、死神、龙神……所有神系的神谕都明确昭示神明不得行于人间。
主界曾有无数尝试登神者,真正成功的,却只有她们——时织凛华、芙蕾雅妮娅、伊希尔瓦莉丝,以及此刻的梅利安涅,因此登神之后会怎么样都是没有先例的,她们需要自己摸索。
现在的情况是她们被留下来了。
是例外?是漏洞?还是某种尚未揭晓的规则松动?
无人知晓。
正因如此,时织凛华不敢贸然大规模推行登神。
她害怕——害怕一旦精灵神数量激增,会触发某种不可知的法则反噬;害怕她们会被强行驱逐出主界,留下一个失去神明庇护的空壳王朝;更害怕在那混乱之际,其他种族趁虚而入,将精灵的家园化为焦土。
所以,她选择谨慎。
先在每个精灵帝国扶持几位神明——如芙蕾雅妮娅之于王朝;
再在每座精灵城市、城邦安置几尊神——如伊希尔瓦莉丝之于首都;
最后,连最偏远的村落、部落,也该有属于她们自己的守护神——如梅利安涅这般,以最本真的技艺登神。
而在这之前,她还需做更多准备:
建立神明之间的共鸣网络,以防被逐时能彼此感应;
构筑隐秘的神力锚点,确保即便飞升也能维系与主界的联系;
甚至……与芙蕾雅妮娅、伊希尔瓦莉丝、梅利安涅共同推演,若真被驱逐,能否撕开一条归路。
当然,一些神明级别之下的造物也少不了,如果她们真的被驱逐了,那么这些造物将会是守护完美精灵乡的主力。
夜风拂过练武场,吹动梅利安涅赤红的发丝。
她站在月光下,身形挺拔如剑,却不再有侍卫的拘谨,而是多了一份沉静的威仪。
“接下来,”她忽然开口,“轮到谁?”
时织凛华笑了笑,眼中却无轻快,只有深思:“不急,先让世界……习惯我们的存在。”
梅利安涅继续在练武场琢磨神明的力量,时织凛华则离开去找上了芙蕾雅妮娅。
芙蕾雅妮娅独自立于庭院深处,指尖轻抚一株新生的母树幼苗。
登神之后,她与精灵血脉之源的共鸣愈发清晰,连最细微的根须颤动都能感知。
风掠过她的发梢,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神性微光。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后颈,时织凛华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与笑意,贴在她耳边低语:“姐姐,我想尝一尝精灵神的滋味。”
芙蕾雅妮娅身形微顿,却没有挣脱。
她能感觉到时织凛华的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气息缠绕,如同藤蔓悄然攀附。
那话语暧昧不明,却无半分轻佻,反倒像一句久别重逢的呢喃。
“胡闹。”她低声说,语气却无责备,只是抬手覆上时织凛华的手背,指尖微凉。
时织凛华轻笑,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这份温存嵌入骨血。
她闭上眼,感受着芙蕾雅妮娅体内那股属于“精灵剑神”的沉静力量——不似太阳神那般炽烈,也不似母树那般浩瀚,却如剑锋般纯粹,如晨露般清澈。
就在这静谧几乎凝固的刹那——
又一双手,从时织凛华身后悄然环住她的腰。
柔软的身躯贴上来,带着熟悉的馨香。
一个带着狡黠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轻如蝶翼:“凛华姐姐,你再看看你后面呢?我也想尝尝精灵神的滋味。”
时织凛华浑身一僵。
她缓缓转头,正对上伊希尔瓦莉丝含笑的眼眸。
月光下,那双眼睛亮如星子,满是促狭与亲昵。
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靠近,动作轻盈得连风都未惊动。
芙蕾雅妮娅也转过身,看着眼前这幕,唇角微微上扬。
庭院一时寂静。
三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分不清彼此。
夜风拂过,吹动衣袂,也吹散了最后一丝距离。
时织凛华无奈地叹气,却并未松开任何人。
她一手仍揽着芙蕾雅妮娅,另一手反手握住伊希尔瓦莉丝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几分认命的笑意:“你都学会偷袭了?”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伊希尔瓦莉丝笑得得意,手臂收得更紧,“姐姐刚才抱得那么紧,我可都看见了。”
芙蕾雅妮娅轻哼一声,却也未松手,只是淡淡道:“下次,提前说一声。”
“说了还怎么吓到你们?”时织凛华眨眨眼,忽然左右各亲了一下她们的脸颊,快如疾风,“这下,我们都尝到了。”
伊希尔瓦莉丝“呀”了一声,脸瞬间红了;芙蕾雅妮娅则别过脸,耳尖却悄悄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