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派,正殿。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十几名腰挎绣春刀的东厂番子,如同一尊尊煞神,分列两旁。
为首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冷的中年太监。他手里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正慢条斯理地打量着殿内的陈设,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
天门道长坐在掌门主位上,脸色铁青,双手紧紧地握着椅子的扶手。
他身旁,秦风则是一脸平静,仿佛眼前这些气势汹汹的朝廷鹰犬,只是一群土鸡瓦狗。
“天门道长,咱家的耐心,可是有限的。”那中年太监终于开口了,声音尖细,像是用指甲在刮玻璃,“秦风呢?还不让他出来接旨?莫非,你们泰山派,是想抗旨不尊吗?”
“陈公公说笑了。”天门道长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徒秦风闭关多年,刚刚才出来,我已派人去请了。”
“是吗?”陈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咱家可是听说,这位秦大侠,威风得很呐。三年前,一个人就打得五岳剑派四大掌门抬不起头。怎么,现在当起了缩头乌龟,连圣旨都不敢接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淡然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话音未落,秦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他一步一步地,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所有人的心跳上。
陈公公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骇然地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
他身后的那些东厂番子,更是齐刷刷地后退了一步,握着刀柄的手,都渗出了冷汗。
他们感觉,随着这个年轻人的走近,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你就是秦风?”陈公公强作镇定,厉声喝道。
秦风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天门道长身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圣旨,淡淡地问道:“朝廷的人,来我们泰山派,有何贵干?”
“大胆!”陈公公被秦风无视的态度激怒了,“见了圣旨,还不下跪接旨!你想造反吗?”
“圣旨?”秦风笑了,“我只知道,这里是泰山派,是江湖门派的地方。什么时候,朝廷的规矩,管到我们江湖人的头上了?”
“你!”陈公公气得脸色发白。
他身后的番子们,“呛啷”一声,齐齐拔出了绣春刀,刀尖直指秦风。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天门道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真怕自己这个徒弟,一言不合,就把这些朝廷鹰犬全给宰了。那事情可就真的闹大了。
“师父,不用紧张。”秦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转身,看着陈公公,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念那玩意儿,我听着嫌烦。”
陈公公看着秦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自己再拿圣旨说事,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怒火,缓缓展开了圣旨,用一种宣读的口吻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江湖门派五岳剑派,私自出海,于化外之地东番,建立城池,招兵买马,意图不轨。朕心甚忧……”
他洋洋洒洒地念了一大通,总结起来,就是三点。
第一,五岳剑派的行为,是谋逆。
第二,朝廷要收回东番岛,设立官府,驻扎军队。
第三,要求五岳剑派,交出海外开拓的所有收益,并且解散所谓的“开拓队”,相关人等,听候朝廷发落。
“……所有五岳剑派掌门,以及首恶秦风,即刻启程,随我回京,向陛下请罪。钦此!”
陈公公念完,合上圣旨,一脸傲然地看着秦风和天门道长。
“两位,听明白了吗?是自己跟咱家走,还是让咱家,请你们走?”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代表着朝廷的无上权威,对方除了乖乖束手就擒,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然而,秦风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说完了?”秦风问道。
“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吧。”秦风挥了挥手,像是赶一只苍蝇。
“你……你说什么?!”陈公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让你滚。”秦风的眼神,冷了下来,“带着你的人,滚出泰山。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
“反了!反了!你们泰山派,是要公然造反!”陈公公气得浑身发抖,尖叫道,“来人!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是!”
十几个东厂番子,怒吼一声,挥舞着绣春刀,从四面八方,朝着秦风扑了过去。
这些番子,都是东厂的精锐,武功高强,配合默契,刀法狠辣,寻常的江湖一流高手,在他们的围攻下,也撑不过几招。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秦风。
秦风甚至连动都没动。
就在那些刀锋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
他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哼。”
声音不大,但却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半透明的波纹,以秦风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那十几个扑上来的东厂番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给正面砸中,一个个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知死活。
而站在最前面的陈公公,更是如遭雷击。
他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力量,冲入他的体内,瞬间就将他修炼了数十年的阴寒内力,给冲得七零八落。
“噗!”
他喷出一大口黑血,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满脸骇然地看着秦风。
“你……你……是先天高手?!”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这个人敢如此嚣张,为什么他敢无视朝廷,无视圣旨。
因为,他拥有着超脱凡俗的力量!
后天武者,哪怕武功再高,在朝廷大军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但先天高手,不一样!
那已经是另一个层面的存在,一人,便可敌国!
“现在,可以滚了吗?”秦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陈公公吓得魂飞魄散,他手脚并用地,拼命地向后爬,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大殿,连那些昏死过去的番子,都顾不上了。
看着朝廷鹰犬们狼狈逃窜的背影,天门道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无比的畅快。
但畅快过后,又是深深的担忧。
“风儿,这……这下可是彻底得罪朝廷了啊。”
“得罪了,又如何?”秦风不以为意地说道,“师父,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尊严和地位,从来都不是别人施舍的,而是靠自己的拳头,打出来的。”
“这个世界,终究是强者为尊。只要我们足够强,朝廷,也得跟我们讲道理。”
“他们想谈,可以。想打,我们奉陪到底。”
秦风的这番话,掷地有声,让天门道长的心,也跟着豪情万丈起来。
是啊,我徒弟是先天高手,我还怕什么!
就在这时,又一名弟子跑了进来,神色古怪地说道:“掌门,少林和武当派人来了。”
“嗯?”天门道长一愣,“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说……他们说,是来给您和秦师叔,赔罪的。”那弟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殿外,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少林寺的方证大师,和武当派的冲虚道长。
只是此刻,这两位正道领袖,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从容,取而代之,是深深的敬畏和一丝……惶恐。
他们一进大殿,看到满地狼藉,和那几个还没被拖走的东厂番子的尸体,眼皮都是一跳。
当他们的目光,接触到秦风那平静的眼神时,更是齐齐打了个哆嗦。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双手合十,对着秦风,深深地弯下了腰,“秦施主,老衲……有罪。”
冲虚道长也是一揖到底:“秦真人,贫道……知错了。”
他们来到泰山后并未直接上山,而是在山下等消息。
当他们看到陈公公那伙人,屁滚尿流地逃下山时,他们就知道,自己之前计划的有多离谱。
这个秦风,不仅武功踏入了先天之境,其行事风格,更是霸道到了极点,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
他们之前还想着联合武林同道,去敲打五岳剑派?
现在想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全给碾死。
所以,他们立刻就赶了回来,负荆请罪。
他们怕啊,怕秦风秋后算账。以这位爷的脾气,真要是一个不高兴,把少林、武当给平了,也不是不可能。
“哦?两位前辈,何罪之有啊?”秦风看着他们,似笑非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