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伤口被处理好，师兄询问道，“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许长川摇了摇头，腿上仍旧火辣辣的。
师兄叹了一口气，将一瓶金疮药放到少年手里，“你日后若是受伤，便擦一下。”
“好。”许长川点头，握上手里的冰凉玉瓶，凉意侵入掌心。
许长川重新回到场上练习，他们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法子来干扰他的练习，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懊恼模样。
也不敢弄太多次，怕被师兄看出来。
许长川一次次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上早已青一块紫一块。
失追不知道现在的小孩恶意这么大，看着许长川受苦的样子，早已哭得不行。
当一天的课结束后，许长川身上早已布满灰尘，衣袍也被磨得破破烂烂。
他沉默地站起，转身离开。
吃过晚饭回住处的时候路过一条小岔路，行人稀少。
许长川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小道，待行到一处完全没有人的地方之后，他终于支撑不住，慢慢蹲下，眼泪流出眼眶，放声大哭起来。
他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像是要将自己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似的。
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明明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要诬陷他。
为什么不调查，为什么就此翻篇。
为什么伤害他，为什么欺负他。
少年得不到答案，他就像一只被欺负的瘦弱小猫似的，只能一个人蜷缩在墙角舔舐被捅穿的伤口。
他还不知道，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恶意，不知道修仙世界的残酷。
良久，他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眼睛早已肿成核桃一般，面上全是泪水。
泪迹斑斑。
犹如他的心一般，千疮百孔。
他本来以为，凌虚宗会是美好的开始，却没想到，居然是地狱的开端。
少年哭累了，心也安静下来。
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安静下来，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堆草木之间。
直到过了很久，才起身抱着失追离开。
草木摇曳，清风吹过，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许长川洗了冷水澡之后回到住处，摸黑来到自己的床榻边，柔软的布料上面，是游动着的冰凉触感。
许长川被吓到后退一步，绊在什么东西上摔倒在地。
床上有一窝蛇！
许长川的脸色苍白，借着月光的亮度，他看见了游走的蛇身。
许长川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冷淡如冰，“谁干的？”
没有人说话，许长川心里一横，走近床榻，捡起上面的蛇满屋子扔去。
“这样弄很好玩吗？”许长川将一条条蛇扔开，心里的愤怒盖过了一切，反而让他感觉到清醒。
“啊！”尖叫声从各处传来。
这个房子一共有六个人一起住，此刻其余的五个人皆醒了。
蛇在他们身上游走，有人愤怒出声，“又不是我干的，你有病啊？”
手臂被蛇的尖牙刺入，许长川眼里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起来。
他可能真的是疯了，那还不是被他们逼疯的。
“谁干的你找谁去，把蛇扔给我们做什么？”
煤油灯被点起，微弱的亮光在室内穿透。
“难道你们就没有参与吗？”许长川讥笑着看着他们，罕见的，他们沉默了。
“还睡不睡了？”一少年冷眼看着许长川和众人。
“那就别睡了，我不得安生，你们也别想好。”许长川冷眼看着他们。
“许长川，要我说，你这样的人，受到这些都是应该的。”
一少年挑眉看着许长川，嘴里说的话却如冰水一般。
“那不是我干的。”许长川张张嘴巴，有些干涩地说出这句话。
“呵，”少年轻笑一声，“那又怎么样？大家觉得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
“你不知道修仙界的规矩吗？”
“弱肉强食！没有实力就好好受着，别跟个疯狗一样，到处发疯！”
“即使我们这么欺负你，那又能怎样呢？”
“你要怎么反抗？嗯？”
“你一没家世二没实力三没手段，那你有人脉吗？没有！哈哈哈哈，就你这样的蝼蚁，怎么反抗？”
“没有要你的命就已经是恩赐了！”
“在凌虚宗，随便一个人，想要你的命，轻而易举。”
一个少年挑起床上的蛇狠狠摔到地上，“弱者没有说话的权利，从今往后，闭上你的嘴巴！”
整个人像是被泡在冰水里一样，嘴巴张张合合却吐露不出一句话来。
许长川整个人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一般。
多可笑啊，他们欺负他是因为他弱，他不能反抗还是因为他弱。
呵。
你就应该经受这些吗？
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破洞的心脏凉嗖嗖的，夜里的穿堂风呼啸而过。
看着他这副状态，众人也不敢说太过火，将室内的蛇皆清理干净，扔到外面。
许长川离开了这里，他们喊了一声，没有奏效，也没有再理。
谁都不知道他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
只要不死，他们都不在乎。
灯熄灭，一切又恢复寂静，众人躺在床上，心思各异。
今晚的夜空没有什么云，月亮格外明朗，夜间的风格外冷，身上的衣服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寂静无人的训练场上，少年抱着怀里的失追，有些失神。
失追正哭得难受，看见他跑到外边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难道是想不开要自杀吗？呜呜呜呜。
她什么都做不了。
正当失追感到郁闷悲伤难过要确诊郁抑症的时候，一道声音裹着寒冷的夜风传入口中。
“失追，对不起。”
「别，别，别死啊！呜呜呜呜～」
下一刻，失追浮在半空中，被少年踩在脚下。
失追有些没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少年衣袍低下，愣了一下，赶紧回头看向地下。
嘴里嘟囔道，「是这个对不起啊，还以为你要死呢。」
没有别人的骚扰之后，少年的天赋才真正显露，只是十分钟，少年便掌握了御剑飞行的要领。
寒夜的风格外冷，月亮高高悬在天穹，冷漠地俯瞰着世间万物。
少年掌握要领之后便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的高难度动作，模拟着要是有人攻击他的话该如何躲避。
他知道他接下来的生活会不得安生，他不想一直这样。
眼泪又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流下，许长川抹去眼泪，他突然有些厌恶起自己的软弱来。
如果他有实力，有手段的话，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失追被踩着飞来飞去，他没晕她都要晕了。
良久之后，少年御剑低空飞行，只离地面不过二指，回到住处。
失追被少年接回手中之后，便感受着自己有没有缺一块，有没有被磨损。
检查完毕才松了一口气。
许长川静默地回到自己床榻躺下，运转着灵力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天边便透露出了白。
许长川再次起床离开了，他们起床一般都在上课前一会儿，只要轻手轻脚地，便不会吵醒他们。
谁也不知道许长川晚上回来睡觉没。
也没有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