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鸿的身体猛地一震,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信和剪报,脸色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想把东西挥开,可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
“你……你从哪里找到这些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复刚才的镇定。
“这些都不重要。”于晚晚看着他,“我只想知道,信里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当年真的挪用了公款,威胁柳女士嫁祸他人,还散布谣言羞辱她?”
沈仲鸿沉默了许久,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颓废地靠在吧台上,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是,都是真的。”
于晚晚的心猛地一沉,尽管早已知道答案,可从他口中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感到一阵愤怒和悲哀。
“我当年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沈仲鸿的声音带着一丝悔恨,“我本来以为炒股能赚大钱,让他们母子过上好日子,可没想到……越赔越多,还欠了一屁股债。我没办法,才挪用了戏班的钱。玉茹发现后,要我把钱还回去,可那些钱早就被我赔光了,我拿什么还?”
“所以你就威胁她?羞辱她?”于晚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愤怒。
“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沈仲鸿激动起来,“那些债主天天上门逼债,说要打断我的腿,还要对沈砚不利!我没办法,才想让玉茹帮我顶罪,只要她认了,我就能趁机跑路,等以后赚了钱再回来救她和沈砚。我没想到,她那么傻,竟然会自尽……”
“傻?”于晚晚冷笑一声,“她不是傻,她是被你逼得走投无路了!她那么看重名节,你却散布谣言说她出轨;她那么爱你和沈砚,你却威胁要伤害你们的儿子;她手里有你犯罪的证据,却因为念及夫妻情分,迟迟不肯揭发你。沈仲鸿,你根本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
沈仲鸿的头低了下去,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我知道,我对不起玉茹,对不起沈砚。这些年,我天天都在后悔。我改了名字,开了这家茶馆,就是想远离过去,可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眼就看到玉茹的样子……”
“后悔有什么用?”于晚晚看着他,“你知道沈砚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他亲眼目睹母亲自尽,却因为惊恐过度失声,十年来一直不能说话!他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你出轨、夫妻争吵而死,一直背负着‘没能救母亲’的愧疚,活在孤独和黑暗里!你这个父亲,不仅没有保护他,还让他承受了这么多痛苦!”
“什么?”沈仲鸿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沈砚他……不能说话了?”
“是!都是因为你!”于晚晚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现在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不敢相信任何人,不敢接受别人的爱。你欠他的,欠柳女士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沈仲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我的儿子……”
于晚晚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悲哀。迟到十年的后悔,又能弥补什么呢?
“我要你跟我回去,向沈砚坦白一切,向他道歉。”于晚晚看着他,语气坚定,“我还要你去自首,为你当年挪用公款的行为负责。这是你欠柳女士的,也是你欠沈砚的。”
沈仲鸿猛地摇头,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不行!我不能回去,也不能自首!我现在的生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不能毁了它!”
“稳定的生活?”于晚晚冷笑,“你用柳女士的命,用沈砚的幸福换来的稳定生活,你过得安心吗?”
“我……”沈仲鸿语塞,脸上露出挣扎的神情。
“你好好想想吧。”于晚晚拿起桌上的信和剪报,“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应该去面对自己的罪行,去弥补对沈砚的伤害。我会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再来找你。如果你还是不肯,我就会拿着这些证据,去公安局报案。”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沈仲鸿一眼。
走出茶馆时,深夜的凉风吹在脸上,于晚晚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做到了,她找到了沈仲鸿,核实了真相。可她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沈仲鸿的后悔,来得太晚了。而沈砚承受的痛苦,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