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墨斯最近很忙，而且很快乐。
作为新成立的“糖衣炮弹”行动小组的后勤总指挥，他充分发挥了自己作为神使和商业之神的天赋。
狄俄尼索斯和孙悟空在前面冲锋陷阵，一个负责用酒精和音乐腐化人心，一个负责用行为艺术消解神圣。
而他，则在后面，建立起了一条高效得令人发指的“腐败供应链”。
在短短几天内，他就利用自己的神速和商业网络，从东方大陆调集了成千上万吨最顶级的丝绸、瓷器、茶叶和香料。
他又从奥林匹斯，拐骗……啊不，是高薪聘请了一批最擅长烹饪和营造奢靡气氛的宁芙仙女，组建了“宇宙第一美女服务天团”。
然后，他就在战争学院的废墟旁边，紧挨着狄俄尼索斯的露天大派对，开起了一座集餐饮、娱乐、购物、住宿于一体的超豪华“斯巴达和平度假村”。
度假村的口号是：“放下武器，享受生活。您的快乐，就是我们的荣耀。”
这个操作，简直是把嘲讽技能点满了。
一开始，那些被狄俄索斯的“妖术”搞得晕头转向的斯巴达士兵们，还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度假村充满了警惕。
但架不住赫尔墨斯手段高啊。
他先是宣布，开业前三天，所有项目，一律免费！
一个刚刚结束了残酷训练，浑身酸痛，只啃了块黑面包的年轻士兵。
路过度假村，闻到里面飘出的烤肉香气，听着宁芙仙女们银铃般的笑声，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硬面包，他犹豫了。
然后，他就“不小心”走了进去。
一个小时后，他挺着滚圆的肚子，穿着柔软的丝绸浴袍，躺在温泉池里，享受着仙女的按摩，嘴里还哼着狄俄尼索斯派对上传来的靡靡之音。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他妈……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什么荣耀，什么战死，都见鬼去吧！
有一个人带头，就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很快，克拉托斯将军绝望地发现，他手下的士兵，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他们不再去训练场挥洒汗水，而是成群结队地溜进那个该死的度假村里，享受着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靡生活。
军心，彻底散了。
“战争”之道，那根绷得紧紧的弦，被赫尔墨斯的金钱和狄俄尼索斯的酒精，彻底腐蚀得松弛了下来。
天律司的控制室里，陈晨看着地图上，那个代表战争学院的红点，已经从之前的不祥脉动，变成了一闪一闪，忽明忽暗，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状态。
“干得漂亮！”陈晨满意地点了点头。
“糖衣炮弹”计划，首战告捷。而且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他接通了赫尔墨斯的通讯。
“赫尔墨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报告老板！”通讯画面里，赫尔墨斯穿着一身花哨的沙滩裤，戴着墨镜，身后是人声鼎沸的泳池派对，他得意洋洋地说道，
“克拉托斯的军队，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办理了我们度假村的VIp会员卡！我估计，再过一个星期，那个什么战争学院，就得改名叫‘和平SpA会所’了！”
“很好。”陈晨笑道，“不过，别玩得太过火。我们的目的，是‘制衡’，不是‘消灭’。如果‘战争’之道被彻底消灭，那‘享乐主义’就会一家独大，到时候，又会成为‘天魔’的新目标。”
“明白！”赫尔墨斯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懂，搞‘动态平衡’嘛！我已经让克拉托斯来我们度假村当‘健身总教练’了，专门负责带那些吃胖了的士兵减肥。这样一来，‘战争’的火种，不就保留下来了吗？”
陈晨：“……”
他发现，这帮神仙，一旦接受了他的那套歪理，学起坏来，简直是无师自通，一个比一个有创意。
“行吧，你看着办。”陈晨揉了揉眉心，“我找你，是有个新任务要交给你。”
“新任务？太好了！”赫尔墨斯一听就来了精神，“这次是去腐化谁？闻仲那个冰块脸吗？还是埃及那帮喜欢做木乃伊的怪胎？”
“都不是。”陈晨摇了摇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次的任务，是让你去‘腐化’你自己。”
“啊？”赫尔墨斯脸上的墨镜都滑了下来，“老板，你没开玩笑吧？我……我腐化我自己？”
“我没开玩笑。”陈晨的表情很认真，
“赫尔墨斯，你的‘商业’之道，现在发展得非常快。全球化的贸易网络，几乎已经铺满了整个世界。但是，你的‘道’，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
“它太‘纯粹’了。”陈晨一针见血地指出，
“你所理解的商业，核心就是‘利润最大化’。为了赚钱，可以不择手段。这是一个典型的‘零和游戏’模型。如果任由它发展到极致，会发生什么？”
赫尔墨斯愣住了，他顺着陈晨的思路想了下去。
如果所有人都只追求利润，那商业竞争最终会演变成残酷的吞并和垄断。
小商人破产，中产阶级消失，财富无限地向少数几个寡头集中。
最终，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托拉斯，一个由商业帝国统治的，毫无活力的“商业地狱”。
而那个商业帝国的帝王，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必然会用尽一切手段，消除所有的不稳定因素，让整个系统，进入一种……绝对“稳定”的“静止”状态。
赫-尔墨斯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他发现，这个“商业地狱”的最终形态，和勘助的“和谐地狱”、阿瑞斯的“战争地狱”，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天魔”最喜欢的，那道“完美”的菜。
“我……我明白了。”赫尔墨斯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老板，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给你自己的‘商业’之道，也注入一些‘病毒’。”陈晨笑了笑，开始给他上课。
“你听说过‘非盈利组织’吗？就是那种不以赚钱为目的，专门搞慈善、搞环保、搞动物保护的公司。”
“你听说过‘开源社区’吗？就是一群程序员，凭着兴趣，免费把自己写的代码分享出来，让全世界的人一起使用和改进。”
“你听说过‘企业社会责任’吗？就是说，一个公司，除了赚钱，还应该对社会、对环境，尽一些责任和义务。”
陈晨把现代社会里，那些与“纯粹资本主义”相悖的经济和社会概念，一个个地抛给了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赚钱的公司？免费的代码？这……这不都是赔本的买卖吗？这还叫商业吗？”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谁说商业就一定要赚钱？”陈晨反问道，
“商业的本质，是‘交换’。它可以是金钱的交换，也可以是价值的交换，甚至是情感的交换。一个健康的商业生态，应该是复杂的，多元的，充满了各种各样‘不合理’的模式。”
“一个纯粹追求利润的系统，就像一辆只有油门没有刹车的跑车，开起来很爽，但迟早会车毁人亡。
而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就是‘刹车’、是‘安全气囊’、是‘保险带’。它们看起来‘多余’，‘累赘’，但却能保证你这辆车，能开得更久，更远。”
陈晨看着赫尔墨斯，抛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所以，你的新任务，就是去推广这些‘赔本买卖’。
我要你在你的全球贸易网络里，建立起无数个‘非盈利组织’，资助那些搞环保、搞艺术、搞慈善的‘傻子’。
我要你去扶持那些‘开源社区’，让‘知识共享’的理念，去对抗‘技术垄断’。
我要你向所有的商人，去灌输‘企业社会责任’这个概念，让他们明白，一个好的商人，不应该只想着榨干最后一个铜板，而应该让整个世界，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更好一点。”
“我给你一个新的头衔，”陈晨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天律司，首席创新与社会架构官。你的工作，不再是单纯地当一个‘快递员’和‘倒爷’了。”
“从今天起，你是一个‘社会工程师’。你的画布，是整个世界。”
赫尔墨斯呆呆地听着，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眼睛也越来越亮。
社会工程师……
用商业，去重塑整个文明的形态……
这个概念，比单纯地赚钱，比腐化一个战争学院，要宏大一百倍，一千倍！
这已经不是“术”的层面了，这是“道”的层面！
一种前所未有的野心和兴奋，在他的心中，疯狂地滋生。
他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他敞开。
“老板……”赫尔墨斯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我喜欢这个新工作！”
他看着自己身后那个充满了酒精的度假村，第一次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了。
和“重塑世界”这个宏伟的目标比起来，这点低级的腐化手段，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过家家。
他关掉通讯，立刻开始了他的行动。
他不再满足于只在斯巴达开度假村了。他要在全世界，开满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公司。
在闻仲的天庭脚下，他要开一家“仙界劳工权益保障会”，专门为那些被压榨的底层仙官提供“法律援助”。
在埃及的亡者之国，他要搞一个“木乃伊主题公园”，把那些阴森森的金字塔，变成合家欢的旅游景点。
在北欧，他要资助一个“诸神黄昏小剧场”，天天排演奥丁和孙悟空的二人转，用“解构主义”，去对抗那沉重的“宿命论”。
他要让商业的触角，伸向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这一次，他带去的，不再是纯粹的贪婪和欲望。
而是一堆充满了矛盾、冲突，但又生机勃勃的，新的“可能性”。
他看着眼前的世界地图，不再只是看到了一条条金光闪闪的贸易路线，而是看到了无数个可以被他植入“bUG”的节点。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哦不，是神生，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变得有意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