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里实验室的青铜灯台投下昏黄的光晕,
陆子墨的手指悬在解析仪的扫描键上方。
整备区通风管突然滴下一滴黑液,
实验台被烧出点细坑,顺着台面蜿蜒流下,
在地上凝成半块“归”字,
这纹路和齿轮轮心的古篆分一模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坑边的焦痕,
指尖传来残留灼意。
“还没走干净。”
陆子墨皱眉,指尖按在解析仪上,屏幕突然跳红:
【归位者生物密码待激活,圣所核心区可触发验证】
他摸出洛阳旧城的青铜残片贴在屏幕上,
残片与“归”字虚影重叠的瞬间,残片边缘泛起银芒,红光才缓缓褪去。
齿轮在操作台上微微震颤,表面的古篆纹路正随着系统的嗡鸣泛起银波,
这是他昨夜从陈茹仕手中接过的“归位者记忆载体”,
此刻正将最后一段坐标数据吐入系统界面。
【17°32′,34°18′】他念出屏幕上的经纬度,喉结滚动,
“和赵小七在孢囊茧里看到的星图完全吻合,误差不超过百米。”
赵小七靠在墙角,金属化的皮肤已褪成正常的麦色,
可左眼虹膜仍残留着一丝金芒。
他摩挲着腰间的侦察匕首,刀鞘上的青铜铆钉在晨光里闪了闪,
这是陆子墨去年在倒悬巷给他换的新鞘,
此刻铆钉的光泽竟和齿轮的银波隐隐呼应。
“那茧里的影子总在说‘圣所’,说那里是锈蚀的......心脏。”他顿了顿,
指尖按在匕首柄上的防滑纹里,
“还说‘归位者到,锈蚀重生’,我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所以我们要去掏这颗心。”
陆子墨按下扫描键的瞬间,齿轮发出清越的蜂鸣,
系统界面跳出鲜红的“坐标锁定”提示。
他调试机甲控制台,掌心突然泛出淡青铜光,就在贴上面板上的瞬间,
机甲肩甲的青铜叠片同步亮起,叠片的纹路和苏晚晴护腕的严丝合缝。
“血脉共鸣......”
他低声自语,父母死亡那天的雨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父亲的手掌还带着余温,母亲的机械图纸被锈蚀啃噬成碎片,
“总得有人做这个掏心脏的人,不然下一个被啃碎的就是城寨。”
整备区的锻铁炉烧得正旺,苏晚晴的青铜护腕在火星里泛着暖光。
她举锤顿了顿,转头冲陆子墨喊:
“《非攻卷?守御篇》附页有太极防御图,
我按图在肩甲里嵌了三层青铜叠片,每层都刻了反向纹路。”
铁锤落下,火星溅在机甲肩甲上,
发出清脆的“当”声,她捡起一片溅落的铁屑,
“这样锈蚀触须就算刺穿外层,也会被内层的太极纹路搅碎,
对了,刚才你掌心的光,能激活叠片的联动防御。
我试过,护腕和肩甲的共振频率能叠加。”
陈茹仕抱着青铜共鸣探测器挤过来。
她蹲在地上打磨探头的铜膜,砂纸蹭过锈迹的声响格外清晰:
“上次测孢囊时膜被黏液腐蚀,读数偏差了15%,
这次磨亮才能精准捕捉次声波。”
指尖在刻满云雷纹的仪器上轻敲,屏幕弹出
【孢囊次声波波段:47hz】,
“实验室齿轮震动时,探测器录过这个频率,
圣所的孢囊母体能量更强,信号应该能覆盖半条街。”
“都别光顾着摆弄家伙!”
宋清越的嗓门从弹药箱后面炸起来,
他抱着一摞黑铁手雷直起腰,额角沾着火药粉,
手指还夹着半截没拧完的磁暴引信。
“老子改良的爆破弹加了磁暴引信,上次炸净化局的机关门,
磁暴能让他们的电路瘫痪十分钟。”
他把一颗手雷抛向空中又接住,金属碰撞声在整备区回响,
“这次的引信缠了铜丝,范围能扩三倍,
不成功,便成仁,我要把他们完灭了!”
“你先别把自己炸飞。”
赵小七插了句嘴,嘴角扯出个淡笑。
宋清越的耳尖瞬间红了,正要反驳,
陆子墨已拍了拍机甲的驾驶舱:
“整备结束,十分钟后出发。
阿越把你的手雷分我两颗,机甲腿舱还能装。”
洛阳旧城的街道堆着锈迹斑斑的机甲残骸,
断裂的金属框架像揉皱的铁皮,连路灯都挂着锈蚀触须的残段,
有的触须还在微微抽搐,沾着的黑液早已干涸成暗褐色。
空气里漂浮着细密的金属碎屑,刮在脸上像撒了把锈渣,
宋清越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带铁锈味的喷嚏。
赵小七走在最前面,左手虚按在腰间的侦察匕首上,
每走三步就会停顿半秒,金属化感知启动时,他的指尖会泛起淡金。“
左边第三个下水道口。”
他突然抬手,左手按在地面,掌心的金纹亮了亮,
“锈蚀浓度是刚才的三倍,下面应该有孢囊菌丝,绕路。”
队伍刚拐进巷口,赵小七的金属化手臂突然发烫,
他猛喊“停!”时,青石板的紫斑已爬至宋清越的鞋底。
缝隙里渗着黑液,刚沾到护腿就滋滋冒泡,
宋清越猛甩腿,裤脚已被腐蚀出细洞,皮肤沾到黏液的地方泛起点点红肿。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苏打粉撒在红肿处,粉末遇黏液发出“嘶”的轻响,
这是苏晚晴教他的应急办法。
“孢囊陷阱!”
陈茹仕的探测器发出刺耳鸣叫,指针疯狂旋转,
屏幕弹出
【孢囊母体能量值:987(危险级)】,
“圣所就在前面,母体的能量快溢出来了,
探测器都快扛不住了!”
话音未落,两侧的墙缝里涌出黑色触须,
表面覆盖着结晶状的锈蚀颗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向众人的脚踝。
“太极调和模式,启动!”
陆子墨的声音通过机甲扩音器炸响。
他的指尖按过控制台的青铜按钮,
“太极调和”的绿色指示灯连跳三下才稳定,
摸出洛阳旧城的青铜残片贴在仪表盘上,残片瞬间亮起蓝光,
“《非攻卷》的防御逻辑得靠青铜能量激活,这残片刚好当引信!”
机甲胸口的太极纹章亮起阴阳双色光,频率调节器开始高速旋转。
触须碰到光罩的瞬间,像被无形的手扯住了线头,
扭曲着缩成一团,表面的结晶颗粒簌簌掉落,
落在地上就碎成粉末。
陆子墨余光瞥见苏晚晴的护腕泛光,
三层防御光罩叠加在一起,像裹了层半透明的琉璃:
“频率干扰成功,这些陷阱是按固定波段激活的,
阿茹盯着探测器,有变化立刻说!”
“好手段。”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陆子墨抬起头,三架血肉机甲正从废弃的百货大楼楼顶跃下,
关节处缠着暗红色筋腱,装甲表面爬满锈蚀纹路,
驾驶舱里隐约可见穿着净化局制服的执法官,
其中有一人举起手臂,指尖的锈蚀触须滴着墨绿色黏液,
“擅闯污染区者,净化。”
“散开!”
陆子墨猛踩推进器,机甲的右腿带着青铜护板砸向地面,
青石板裂开的缝隙里,锈蚀触须突然缩回地下。
宋清越趁机窜上旁边的广告牌,黑铁手雷在他掌心滚了两滚,
他摸出打火机凑到引信旁:
“老大牵制左边那台,小七截右边!阿茹,给老子照个亮!”
陈茹仕的探测器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
青铜共鸣石将孢囊的位置在空气中投射出红色光斑,
正是血肉机甲的驾驶舱。
赵小七的匕首划破掌心,血滴在地面,
金属化的皮肤瞬间覆盖整条手臂,他抓住最近的触须猛地一扯,
整台机甲被拽得踉跄两步,
左眼金芒突然变亮,视线穿透机甲装甲,
看见里面蠕动的孢囊:
“机甲里是活的孢囊!它们在控制机甲的关节!”
陈茹仕的探测器同步尖叫,屏幕上的次声波曲线与小七的脑波完全重合:
“他的感知能和孢囊共振!这样能定位母体!”
陆子墨刚要下令撤退,小七已握紧匕首冲向黑金机甲:
“我能引开它,你们去圣所!我能感觉到母体的方向,就在巷尾!”
“拦住他!”
白无常从云端缓缓降落,黑色大氅被风卷起,
下摆沾着的锈蚀粉末簌簌掉落,露出铠甲上刻的古神图腾,
图腾胸前的“净化”二字和齿轮的“归”字形成对角。
他的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绷带下隐约能看见金属光泽。
右手握着一根青铜权杖,顶端的锈蚀结晶滴在地上,
融出“古神在上”的字样:
“十年前我被锈蚀兽咬断左臂,是古神的孢子救了我,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懂锈蚀的恩赐!”
他挥了挥权杖,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一台全新的血肉机甲从地缝中升起,通体由黑金合金铸造,
关节处的筋腱泛着诡异的紫黑色,驾驶舱的位置没有执法官,
只有一团不断蠕动的锈蚀触须,触须中间,
竟嵌着半块和陆子墨手中相似的青铜残片。
“这是古神赐予的净化之躯。”
白无常的声音里泛起病态的虔诚,
“要么跪下,要么死。”
陆子墨的掌心沁出冷汗,手指在控制台上微微发抖。
他能感觉到机甲的太极纹章在发烫,
《非攻卷》的防御逻辑正和古神科技产生共鸣,
掌心的青铜光越来越亮,这光还和肩甲叠片、苏晚晴的护腕连成了一片。
赵小七已被黑金机甲的触须缠住,金属化的手臂却仍在发光,
触须碰到光的地方开始冒烟,他咬着牙喊:
“别管我!圣所的门在前面,残片能开门!”
陈茹仕的探测器突然跳红,屏幕上的红点正快速逼近:
“净化局先头部队距此3公里!他们的机甲信号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