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穿透百叶窗，在“辰星科技”的办公室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但无人有心欣赏。
公司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运营总监张伟的办公室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张总，‘疯狂的大胃王’刚刚发消息，说他身体不舒服，今天的直播要鸽了。”
“张总，‘机车女神’的经纪人说要跟我们重新谈一下合同，他暗示李家的‘微拍’联系她了。”
“张总，不好了！我们才捧起来的那个剧情号‘反转兄妹’，直接在粉丝群里说要跳槽去‘微拍’，说那边给的价钱，他们无法拒绝！”
一声声告急，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李家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更狠。
一夜之间，抖乐上排名前一百的头部创作者，几乎全部接到了“微拍”的电话。
双倍签约金，三倍流量扶持，甚至承诺解决创作者的一切后顾之忧，包括违约金。
赤裸裸的“银弹攻势”。
简单，粗暴，却有效得让人绝望。
这些刚刚在抖乐尝到流量红利的创作者们，心思开始活络。
有的人选择了观望，有的人开始拿钱，更多的人，则已经被钱砸晕了头。
整个公司的核心运营团队，都陷入了巨大的焦虑。
“这怎么办？我们跟他们拼钱吗？李家是江城有名的土财主，我们烧不过他们啊！”
“是啊，这些网红就是墙头草，哪边给的钱多就往哪边倒。根本没有忠诚度可言。”
“完了，我们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内容生态，这是要被釜底抽薪了。”
“一旦头部创作者被挖空，用户很快就会跟着流失，我们的神级算法也留不住人。”
恐慌的情绪，如同病毒一样在公司内部蔓延。
张伟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冲进了萧辰宇的办公室。
他把一沓文件重重拍在桌上。
“老板，顶不住了！”
张伟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无力。
“李天一那个疯子，他不是在挖人，他是在用钱砸人！不计成本，要把我们直接砸死！”
“这是我们统计的，已经有五个头部网红明确表示要解约，还有二十多个在摇摆不定。这还只是一上午的时间！”
“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我们的头部内容创作者就要被清空了。”
“我们必须马上拿出对策！要么跟他们拼钱，要么……”
张伟说不下去了。
除了拼钱，他想不出任何办法。
可辰星科技的账上，每一分钱都有规划，怎么可能跟家大业大的李氏集团比烧钱的速度。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萧辰宇的反应。
萧辰宇正靠在老板椅上，悠闲地刷着抖乐。
屏幕上是一个素人发布的视频，一个农村大叔用一把菜刀，把豆腐雕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
视频没有任何特效，拍摄手法也很粗糙。
但下面已经有了几万个点赞。
萧辰宇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给这个视频点了个赞。
他对张伟脸上的焦急和恐慌视而不见。
“急什么。”
萧辰宇放下手机，终于抬眼看向他。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平静得有些可怕。
张伟一愣，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老板，这都火烧眉毛了，我能不急吗？我们……”
萧辰宇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我问你，我们抖乐最核心的竞争力，是什么？”
张伟下意识地回答：“是……是我们的神级算法。”
“没错。”萧辰宇点头，“那算法的本质又是什么？”
张伟想了想：“是……是挖掘和分发优质内容的能力？”
“说对了一半。”
萧辰宇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算法的本质，是定义‘什么叫优质内容’。以前，这个定义权掌握在少数头部创作者手里。他们生产什么，用户就看什么。”
“现在，抖乐来了。这个定义权，在我们手里。”
他走到张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李天一觉得他挖走了我们的神，就能毁了我们的神殿。”
“他错了。”
萧辰宇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旧神被挖走，正好给我们机会，册封新神。”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让张伟整个人都僵住了。
册封……新神？
他看着萧辰宇，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老板，您的意思是……我们自己捧人？可造星的成本太高了，而且周期长，见效慢，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谁说我要用传统的方法了？”
萧辰宇走回办公桌，敲击了几下键盘，调出了一个后台界面。
那是一个普通员工看不到的，系统核心数据分析平台。
无数条数据流在屏幕上闪过，复杂得让人眼花缭乱。
“李天一把那些所谓的‘头部网红’当成宝，在我眼里，他们不过是一批恰好先走了一步的幸运儿。”
“他们的数据，他们的粉丝画像，他们的内容模式，在我们的系统里，一览无余。”
“我们能捧起第一批，就能捧起第二批，第三批。”
萧辰宇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了几个视频。
正是他刚才看过的那个“豆腐雕花”的大叔。
还有一个穿着工服在工地上唱歌的年轻小伙，嗓音沧桑。
一个在深夜街头，给流浪猫喂食的女孩，侧脸温柔。
“你觉得，他们会火吗？”萧辰宇问。
张伟看着这些朴素甚至有些粗糙的视频，犹豫了。
以他传统的运营眼光来看，这些人离“网红”两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板，他们……太素了。”
“素，才代表着无限的可能。”萧辰宇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李天一花大价钱挖走的，是已经成名，模式固化，甚至已经开始让用户感到审美疲劳的‘旧神’。”
“而我们，要做的，是从我们数百万的普通用户里，找到那些真正的宝藏。”
他站起身，环视着办公室里所有闻讯赶来的核心员工。
他的声音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感染力。
“从现在开始，我宣布，‘辰星科技’正式启动——‘抖乐造神计划’！”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宏大又疯狂的计划名字给震住了。
造神？
他们要怎么造？
萧辰宇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张伟，你马上组织人手，对接技术部。”
“我会让系统数据中心，在24小时之内，从我们现有的用户库里，筛选出一千个具有爆红潜力的素人账号。”
“筛选标准只有一个：他们的内容，能否在小范围内，获得远超平均水平的互动率和完播率。”
“不要管他长得好不好看，不要管他有没有粉丝基础，我只要最原始，最真实的数据反馈！”
他又看向另一位市场部的负责人。
“你，立刻组建一百个专业的经纪人团队。每个团队包含一个经纪人，一个编导，一个摄影，一个剪辑。”
“这一千个名单出来后，你们立刻去联系他们。告诉他们，抖乐要和他们签约，独家。”
“我们不跟李家比签约费，我们的诚意，是这个。”
萧辰宇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专业的创作团队，全程指导他们如何优化内容。”
“第二，千万级别的创作基金，让他们把想法变成现实，不用再为设备和场地发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亿万级的流量扶持！”
“系统会把他们的视频，精准地推送给最可能喜欢他们的用户。我要让他们的粉丝增长速度，以小时来计算！”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萧辰宇描绘的蓝图给惊呆了。
不跟李家比挖人的价钱。
而是直接自己“生产”网红。
这不是竞争，这是降维打击！
李天一还在为挖走几个头部沾沾自喜，萧辰宇却已经把目光投向了更广阔的蓝海——那数百万，数千万的普通用户。
他要做的，不是买几个神像回来供着。
他要做的，是建立一条属于自己的，可以源源不断生产“神”的流水线！
张伟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他终于明白了。
老板的格局，从一开始就跟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上。
“老板……我明白了！”
“这……这太疯狂了！但也太……太他妈的刺激了！”
一个年轻的程序员忍不住喊了出来。
“是啊！李家还在玩买办的那一套，我们直接自己造了！”
“这不叫内卷，这叫开辟新赛道啊！”
“我宣布，萧总是我的神！”
之前的恐慌和焦虑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高昂的斗志。
他们看到的，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竞争方式。
萧辰宇满意地看着士气重燃的团队。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震耳欲聋的回答，响彻整个楼层。
“那就干活！”
萧辰宇一声令下。
整个辰星科技，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技术部灯火通明，筛选着海量的数据。
运营部和市场部开始疯狂打电话，组建团队，准备合同。
一场针对“银弹攻势”的，史无前例的“造神运动”，正式拉开序幕。
萧辰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窗外。
李天一，你以为钱是万能的吗？
我会让你看到，在这个时代，数据，才是真正的上帝。
他打开手机，收到了苏媚儿的消息。
“听说李家在挖你的人，需要帮忙吗？钱的方面，我可以说服我爸。”
萧辰宇笑了笑，回复道：
“不用，看戏就好。”
“马上，就有一场盛大的烟火，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