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蓉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青羊宫的朱红大门刚缓缓推开,陆七就攥着青铜镇魂令站在了宫门前。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肩膀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夜里陈叔为他重新包扎的绷带透过外套缝隙露出一角,与周围晨练老人悠闲的氛围格格不入。
按照陈叔的指引,守夜人联盟的成都据点就藏在青羊宫后山。可当他跟着指示牌往后山走时,却被一个穿灰布道袍的小道士拦住:“这位施主,后山是修行之地,谢绝游客入内。”小道士约莫十五六岁,眼神清澈却带着几分警惕,手里握着一把拂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拂尘上的玉坠——那玉坠的形状,竟与陆七怀里的鱼凫玉佩有几分相似。
“我找玄老,有要事相商。”陆七压低声音,摸出怀里的青铜镇魂令,令牌上的守夜人标志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小道士看到令牌,眼神瞬间变了,收起拂尘行了个礼:“原来是贵客,随我来。”他转身带路,脚步轻快地穿过一片竹林,竹林深处的石板路布满青苔,两侧的石灯上刻着与幽骨洞相似的符文,只是线条更加圆润,少了几分邪气。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座古朴的道观,道观门口挂着块牌匾,写着“玄清观”三个苍劲的大字。小道士推开门,示意陆七进去:“玄老在殿内等你。”陆七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道观,殿内香烟缭绕,正中央供奉着一尊看不清面容的神像,神像前坐着个穿玄色道袍的老者,须发皆白,闭目养神,手里握着一串黑色的念珠。
“你就是陆明的儿子?”老者突然开口,声音苍老却充满力量,眼睛缓缓睁开,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人心。陆七握紧镇魂令:“我是陆七,我父亲被阴阳裂隙吸进去了,他让我来找守夜人联盟,寻找镇魂钟。”玄老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蒲团:“坐吧,说说你在幽骨洞的经历。”
陆七坐在蒲团上,将从落梅村到幽骨洞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从蛇母祭司的阴谋到父亲被骨蛊控制,再到阴阳裂隙闭合的瞬间,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玄老静静地听着,手指不断拨动念珠,直到陆七讲完,才缓缓开口:“陆明是个好同志,他潜伏在蛇母教三年,就是为了摸清阴阳裂隙的位置,可惜还是没能阻止悲剧发生。”
“玄老,求求你,让我加入守夜人联盟,我要找到镇魂钟,救回我父亲。”陆七急切地说。玄老却摇了摇头:“守夜人联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想要获得信任,你必须通过考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陆七:“这是城西‘鬼市’的地图,今晚子时,鬼市会出现一个卖‘阴阳镜’的摊贩,他是蛇母教的余孽,用阴阳镜吸食路人的魂魄。你的任务,就是夺回阴阳镜,并带回他的蛊坛,这是证明你能力的第一步。”
陆七接过地图,地图上的路线错综复杂,标注着几个红色的叉号,旁边写着“危险”二字。他握紧地图:“我一定完成任务!”玄老点点头,从神像后拿出一把短剑,剑鞘上刻着鱼凫符文:“这是‘逐邪剑’,比你的桃木剑更能克制邪祟,借给你用。记住,鬼市凶险,凡事小心,若是失败,就不要再提加入联盟的事。”
陆七接过逐邪剑,剑鞘入手冰凉,却隐隐传来一股暖流,与他体内的鱼凫血脉产生共鸣。他起身行礼:“多谢玄老,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小道士送他出道观,走到竹林时,突然塞给他一张纸条:“鬼市的摊贩会易容,他的左手有个蛇形纹身,你要小心。”陆七点点头,将纸条收好,心里满是感激。
离开青羊宫,陆七按照地图的指引,先去城西踩点。城西是老城区,街道狭窄,两侧的建筑大多是民国时期的风格,墙面斑驳,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地图上标注的鬼市入口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巷口挂着个破旧的红灯笼,白天看起来与普通小巷无异,很难想象这里晚上会变成凶险的鬼市。
陆七在巷口的茶馆坐下,点了杯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茶馆里大多是老人,悠闲地喝茶聊天,偶尔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年轻人经过,眼神警惕。他注意到巷子里有个开古董店的,店面很小,招牌上写着“拾遗阁”,老板是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三十多岁,戴着手套,正低头擦拭一件青铜器,手指修长,动作优雅。
陆七喝完茶,起身走进古董店,店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古董,从青铜器到瓷器,应有尽有。“想买点什么?”老板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锐利,像是在打量陆七。陆七指了指货架上的一面铜镜:“这面镜子多少钱?”
老板拿起铜镜,递给陆七:“这是民国时期的仿品,不值钱,五百块。”陆七接过铜镜,假装仔细观察,余光却注意到老板的左手——手套的缝隙里,隐约露出一个蛇形纹身!他心里一沉,不动声色地放下铜镜:“太贵了,我再看看。”转身就要走,老板却突然挡住他:“年轻人,别急着走啊,我看你身上有股邪气,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陆七握紧怀里的逐邪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板笑了笑,摘下手套,露出左手的蛇形纹身:“我知道你在找阴阳镜,也知道你是守夜人联盟的人。不过我劝你别白费力气,那面镜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陆七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你也是蛇母教的余孽?”
“我叫沈墨,是个情报贩子。”老板重新戴上手套,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陆七,“这是卖阴阳镜的摊贩的真实面目,他叫黑蝎,是蛇母教的‘蛊师’,擅长用镜蛊操控人心。如果你想拿回阴阳镜,可以跟我做个交易——你帮我拿到黑蝎手里的‘蛊虫图鉴’,我就告诉你他的弱点。”
陆七看着照片上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痕,眼神阴鸷。他犹豫了,沈墨的身份不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沈墨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今晚子时前,你找不到黑蝎的弱点,只有死路一条。想清楚了,随时来找我。”他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陆七接过名片,揣进怀里,转身走出古董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可他的心里却一片沉重。玄老的考验、沈墨的交易、神秘的黑蝎……无数的谜团交织在一起,让他分不清谁是盟友,谁是敌人。他摸了摸怀里的逐邪剑,知道今晚的鬼市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回到忘忧茶馆,陈叔看到他回来,赶紧迎上来:“怎么样?玄老答应了吗?”陆七摇摇头,将玄老的考验和遇到沈墨的事告诉了陈叔。陈叔听完,脸色凝重:“沈墨这个人我听说过,他在蓉城的地下世界很有名,消息灵通,但立场不明,你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黑蝎更是个狠角色,他的镜蛊能让人陷入幻境,你千万不能被镜子照到。”
陆七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逐邪剑和地图,仔细研究起来。地图上标注的鬼市路线有三条,其中两条标着“危险”,只有一条相对安全。他将沈墨给的照片贴在地图上,心里暗暗制定计划:先按照沈墨的提示找到黑蝎的弱点,再趁机夺回阴阳镜和蛊坛,完成玄老的考验。
夜幕渐渐降临,蓉城的灯光次第亮起,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陆七收拾好东西,背着背包走出茶馆,朝着城西的鬼市走去。街道上行人寥寥,晚风带着凉意吹过,让他更加警惕。他知道,一场关乎信任与生存的较量,即将在鬼市的暗影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