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如山倒。
徐庶这书生，狠起来比武将还吓人。
他没工夫搞什么温吞水的教化，上来就是一记重锤——“计口授田”。
这四个字贴在番禺城门口的告示栏上时，围观的百姓大字不识几个，还得靠旁边的书吏扯着嗓子喊。
“凡交州百姓，无论汉蛮，按人头分田！那是你们自己的地！不用给豪强当牛做马！不用交那一层又一层的租子！”
人群先是死一般的静，接着炸了窝。
几个胆大的老农颤巍巍地去摸那告示，被守门的兵卒瞪了一眼，吓得缩回手，却见那兵卒咧嘴一笑：“怕个球！军师说了，这就是给你们的护身符！拿回去供着都行！”
消息顺着南风，几天功夫就钻进了深山老林。
那些平日里见着汉军就放冷箭的蛮族部落，这回却傻了眼。汉人不仅不来剿灭他们，还送粮食送盐巴，只要下山登记造册，就有地种？
起初没人信。
直到第一个蛮族部落试探着派人下山，领回了白花花的精盐和沉甸甸的稻种。
第二天，番禺城外的登记处就被挤爆了。
李敢带着一队亲卫维持秩序，看着那些光着膀子、纹着花脸的蛮子，把手中的破铜烂铁往地上一扔，换成锄头和犁耙，这莽汉挠了挠头，冲着旁边的周仓嘀咕：“老周，俺怎么觉得军师这一招，比咱们砍脑袋还管用？”
周仓哼了一声，把大刀往地上一杵：“废话！给口饭吃就能活，谁特么愿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玩命？”
仅仅一个月。
徐庶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交州的人心连根拔起，全种进了汉神骑的后院。
紧接着是修路。
赵云从系统里兑换出的水泥配方，成了徐庶手里的神兵利器。
数万蛮族青壮，加上流民，被编组成工程队。番禺通往合浦的官道上，烟尘滚滚，号子声震天。
那种灰扑扑的粉末兑水搅和，干了之后比石头还硬。
原本泥泞难行的南疆小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宽阔平坦的大道。商队来了，马车跑得飞快，轮子都不带颠一下的。
造船厂里，巨大的龙骨架设起来，敲打声日夜不息。兵器坊的烟囱冒着黑烟，百炼钢被打造成锋利的环首刀、破甲锥。
整个交州，像一头沉睡千年的巨兽，被强行灌了一大碗猛药，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而赵云，把自己关在军营里。
他在炼蛊。
两万老底子，加上新招募的五万蛮汉混编新兵。
没有废话，只有练。
校场上，赵云脱去了甲胄，只穿一身单衣。
“一起上。”他冲着对面一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百人长勾了勾手。
一刻钟后。
地上躺了一片哼哼唧唧的壮汉。赵云站在中间，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太慢！太软！没吃饭吗？”
赵云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子：“上了战场，敌人会因为你们没力气就少砍一刀？那是送命！”
除了死练，还有药。
系统商城里的“初级身体强化药剂”，被赵云兑进大缸里，成了全军的日常饮水。
虽然稀释了无数倍，但这玩意儿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依旧是脱胎换骨的神药。
士兵们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耐力变强了，就连夜盲症都好了不少。
那些瘦弱的蛮兵，几个月下来，身板硬是宽了一圈，肌肉虬结，眼神凶悍。
马匹更是重点照顾。
交州不产马，但赵云有挂。
“马匹强化液”不要钱似的喂下去，原本矮小的滇马，个头窜了一截，耐力更是惊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时间，在汗水和钢铁的碰撞声中，悄无声息地滑过。
一年。
整整一年。
建安十四年的秋风，再次吹过番禺城头。
城外，点将台高耸。
十万大军，列阵如林。
没有花哨的旗帜，清一色的赤色战袍，外罩百炼钢打造的胸甲，在阳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
这哪里还是什么杂牌军，分明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凶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赵云一身白袍银甲，手按青釭剑，缓步走上高台。
风吹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这一年，他瘦了，脸部线条更加刚硬，那双眸子深不见底，藏着足以焚天的烈火。
台下十万人，呼吸声几不可闻。
只有战马偶尔打个响鼻。
“军师。”赵云没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北方。
徐庶上前一步，手里捏着一卷刚刚送达的情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透着几分算计得逞的快意。
“主公，北方乱套了。”
“曹操那老贼，在赤壁没占到便宜，转头想从合肥找补，结果被孙权咬了一口。现在两家在濡须口顶牛，谁也不敢撤。”
“刘备也没闲着，借着‘借荆州’的名头，把南郡占了一半，关羽正围着襄阳打，想把曹仁逼出去。”
“这三家，现在是狗咬狗，一嘴毛。谁都想吞了对方，谁都怕被对方吞了。”
徐庶顿了顿，眼中精光暴涨：“荆州，现在就是一块没人看管的肥肉，烂到了骨子里。”
赵云听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口气，他憋了一年。
林冲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每晚都在他梦里晃荡。
桂阳城的大火，烧了一年，不仅没灭，反而在他心里越烧越旺。
“这就是所谓的天下英雄？”赵云嗤笑一声，“一群争食的野狗罢了。”
“锵！”
青釭剑出鞘，龙吟声响彻校场。
剑锋直指苍穹，随后重重斩向北方！
“传令！”
赵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激起一阵战栗。
“全军拔营！”
“目标——荆州！”
“告诉曹操，告诉刘备，告诉孙权！”
“当初他们欠下的债，连本带利，老子来收了！”
“这天下，该换个活法了！”
“吼！吼！吼！”
十万大军齐声怒吼，声浪几乎将天上的流云震碎。
那是压抑了一年的复仇之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