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状一出,整个国家图书馆的修复中心,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舆论旋涡中心。
江辰当着全世界的面,立下了一个近乎疯狂的赌约。
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赌局,更是将华夏传统技艺与西方现代科技,摆在了同一张赌桌上,用个人的前途和国家的脸面,做了一场惊天豪赌。
【疯了!辰哥真的疯了!这要是输了,以后怎么在国际上抬头啊!】
【我心脏病都要犯了!为什么要赌这么大!我们相信你就行了啊!】
【楼上的别说了,事已至此,只能支持!一个月后,我倒要看看那个芬奇老头还有什么脸笑!】
【呵呵,坐等一个月后,看这个网红怎么去m国大使馆门口磕头道歉,丢人丢到国外去!】
支持者的担忧,嘲讽者的狂欢,质疑者的观望……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到了江辰一个人身上。
而他,作为风暴的中心,却像是彻底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立下军令状的第二天,他便向中心主任提出了一个要求:将他所在的角落用隔音板彻底封闭起来,除了送饭,任何人不得入内。
馆领导在经历了那天的惊心动魄后,此刻对江辰的态度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他痛恨江辰的擅作主张,将他架在火上烤。
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无论如何,戏已经开场,他只能硬着头皮陪着演下去。
他批准了江辰所有的要求。
于是,在直播间十几亿观众的注视下,江辰开始了他那枯燥到令人发指的工作。
他没有再进行任何惊世骇俗的操作。
每天,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搬个凳子,静静地坐在那口巨大的陶瓷缸前。
一坐,就是一整天。
直播间的镜头,只能拍到他的背影,和那口沉寂的,仿佛一潭死水的陶缸。
观众们从最初的好奇,慢慢变得不耐烦起来。
【这都三天了,辰哥就天天对着这缸黑水发呆?这能看出花来?】
【我还以为有什么神仙操作呢,搞了半天是行为艺术啊?】
【散了散了,真没意思,一个月后结果出来了我再来看吧。】
江辰的直播间热度,在经历了巅峰的爆发后,开始出现了诡异的下滑。
只有最忠实的一批粉丝,和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还坚守在这里。
他们通过偶尔切换的近景镜头,才能看到江辰并非完全在发呆。
他每天会定时进行一些外人完全看不懂的操作。
清晨,他会用一根细长的特制银针,探入那浑浊的液体中,闭着眼睛,感受着银针上传来的,只有他自己能懂的微弱震动,似乎是在测试液体的某种特性。
中午,他会取出一小瓶无色无味的液体,用滴管精确地滴入几滴,然后用一根竹竿,以一种极为缓慢且有特殊韵律的方式,在缸中搅动。
傍晚,他会揭开盖子的一角,凑近了,去闻那缸中散发出的奇异味道,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缸“黑水”,颜色依旧浑浊,看起来和一个月前没有任何区别。
时间,就在这种令人焦灼的沉寂中,一天天流逝。
而另一边,芬奇教授和钱理,却高调得与江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华夏。
相反,他们高调地宣布,将在一个月后,也就是江辰军令状到期的那一天,于京城国际会议中心,召开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的主题,就叫——《科技之光:文物无损探测技术的革命性突破》。
他们向全球上百家知名媒体发出了邀请函,甚至还请来了m国驻华文化参赞作为特邀嘉宾。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们摆明了姿态,就等着江辰失败的那一天。
然后,他们会立刻登上舞台,接过这个“烂摊子”,用他们引以为傲的“高科技”,在全世界面前,上演一出“科学战胜玄学”的好戏。
这不仅是要打江辰的脸,更是要将华夏那刚刚燃起的文化自信,狠狠地踩在脚下,再碾上几脚!
钱理在这场筹备中,表现得异常活跃。
他鞍前马后,安排场地,联系媒体,在各种学术论坛上预热造势,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江辰的“土办法”必将失败,而芬奇教授的技术才是人类文明的未来。
他已经可以想象,在一个月后的发布会上,当江辰身败名裂之时,他作为芬奇教授的合作伙伴和功臣,将收获怎样艳羡的目光和无上的荣耀。
他要将那天在修复中心所受的屈辱,百倍奉还!
随着时间一天天逼近,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节目组的导演李默,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大火泡。
他每天都在江辰的“小黑屋”外转悠,却又不敢进去打扰,只能通过直播镜头,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干着急。
王老先生也几乎每天都来。
他不像李默那样焦躁,只是默默地搬个小马扎,坐在隔音板外面,陪着里面的江辰。
他不说话,也不打扰,只是静静地守着。
仿佛在守护着一个即将诞生,却又脆弱无比的希望。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所有支持江辰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每一天,都是煎熬。
网络上的舆论,也随着截止日期的临近,变得越发尖锐。
【还有三天了,那缸黑水屁动静没有,我看这次是真要玩完了。】
【已经有外媒开始报道了,标题是《一个华夏网红引发的笑话》,我看得肺都气炸了!】
【辰哥到底在干嘛啊!给个准信啊!哪怕出来说句话也行啊!】
支持者的信心在一天天消磨,嘲讽者的声音则越来越大。
江辰的名字,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只是这一次,伴随的不再是赞美,而是无尽的争议和即将到来的审判。
终于。
军令状的最后一天,到了。
这一天,整个京城,乃至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两个地点。
一个是京城国际会议中心。
芬奇和钱理的发布会现场,早已布置得富丽堂皇,充满了科技感。
蓝色的灯光,巨大的LEd屏幕,循环播放着“量子穿透扫描仪”那酷炫的宣传片。
全球各大媒体的长枪短炮已经架好,闪光灯亮如白昼。
芬奇教授穿着一身笔挺的礼服,满面春风地与各路来宾握手寒暄,那儒雅的笑容背后,是胜券在握的傲慢。
钱理则像个骄傲的主人,在人群中穿梭,脸上洋溢着即将功成名就的快意。
他们都在等待着。
等待着另一个现场,传来那个早已注定的,失败的消息。
而另一个焦点。
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中心。
那个封闭了一个月的角落,今天终于撤去了隔音板。
馆领导、主任、王老、李默……所有相关的人,全都围在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气氛,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直播间里那颗已经快要爆炸的期待中。
那个静坐了一个月的年轻人,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没有理会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他只是默默地走到了那口沉寂了一个月的陶瓷大缸前。
他看着缸里那依旧浑浊不堪的“黑水”,脸上无悲无喜。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镜头,也对着现场所有屏住呼吸的人,平静地,说出了三个字。
“可以了。”
轰!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
他要干什么?
难道……
难道奇迹,真的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