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桂花树下的旧物
深秋的晚风裹着桂花香钻进落地窗,林玥正低头整理周年庆的策划案,指尖划过“特邀嘉宾”一栏时,笔顿了顿。苏清鸢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进来,看见她盯着名单出神,笑着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又在想当年剪彩的事?”
林玥抬头,视线落在她手腕上——那枚银质吊坠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和自己西装口袋里的红绳尾端的同款,是去年在古玩市场淘的老银件。“没,”她把策划案往旁边推了推,“在想让谁来当神秘嘉宾。”
“还用想?”苏清鸢挑眉,从抽屉里翻出个褪色的锦盒,“喏,这个算不算?”
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枚生锈的铜哨子,哨口还沾着点当年的泥渍。林玥一眼就认出来——是刚创业时跑外景,苏清鸢为了赶进度摔进泥坑,她吹着这哨子喊人来帮忙的那只。
“你还留着?”林玥捏起哨子,锈迹蹭在指尖,却带着熟悉的温度。
“当然,”苏清鸢靠在桌沿,指尖敲了敲策划案,“周年庆主题不是‘初心’吗?让这哨子上台亮个相,比请任何嘉宾都实在。”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推开,实习生抱着堆旧物进来,是整理仓库时翻出的箱子。“林总苏总,这些要不要扔?”箱子最上面露着件洗得发白的t恤,印着歪歪扭扭的“星芒加油”,是公司刚成立时,苏清鸢熬夜印的第一批周边。
林玥拿起t恤笑了:“扔什么,挂进陈列室。”她转头看苏清鸢,“再把剪彩那天的合照也挂进去,旁边摆上这哨子和t恤……”
“再加罐桂花糖。”苏清鸢接话,眼里闪着光,“去年你说桂花味像我们第一次谈合作那天的风,我让阿姨做了罐,正好多装点当伴手礼。”
窗外的桂花开得正盛,风卷着花瓣飘进屋里,落在策划案的“神秘嘉宾”一栏上。林玥忽然想起刚创业时,两人挤在十几平的办公室里吃泡面,苏清鸢举着这枚铜哨子说“以后公司做大了,就用它当开工哨”,那时的灯光昏黄,却比现在的水晶灯还暖。
“就这么定了。”林玥提笔在名单上画了个笑脸,“神秘嘉宾,就是我们自己。”
苏清鸢拿起那枚铜哨子,对着窗外吹了声,哨音清亮,惊飞了枝头的麻雀。远处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像极了当年她们并肩看过的每一个夜晚,只是这一次,身边的人还在,手里的温度没变,连风里的甜,都还是老味道。
周年庆当天,陈列室成了最热闹的角落。
铜哨子被放在玻璃展柜的正中央,旁边挂着那件“星芒加油”t恤,洗得发白的布料上,颜料有些晕开,却透着一股莽撞又热烈的劲儿。剪彩时的合照被放大成巨幅海报,照片里的林玥和苏清鸢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却笑得露出了牙。展柜最下层,那罐桂花糖被分成了小小的玻璃罐,每个罐子上都贴着张便签,写着一句当年的“傻话”——
“等公司有了茶水间,每天煮奶茶!”
“明年要招十个员工,再也不用自己搬设备!”
“以后开年会,要请个乐队,苏清鸢你得跳支舞!”
林玥看着员工们围在展柜前,指着照片里的两人笑:“林总那时候好青涩啊!”“苏总这件西装是不是借的?肩线都歪了!”苏清鸢端着两杯水走过来,撞了撞她的胳膊:“听听,当年的‘豪言壮语’全被翻出来了,脸疼不?”
“疼什么,”林玥接过水杯,眼里漾着笑,“好歹都实现了——茶水间的奶茶每天换口味,员工都快两百人了,今晚的乐队还等着给你伴舞呢。”
正说着,实习生小姑娘举着手机跑过来:“林总苏总,你们看这个!”屏幕上是条热搜,#星芒周年庆的旧物展# 后面跟着个爆字,配图里,有网友认出了那枚铜哨子:“这不是当年户外救援队常用的款吗?我爸以前也有一个,说救过好几个队员呢!”还有人晒出了自己公司的“传家宝”——皱巴巴的创业计划书、掉了页的客户名单、用了十年的计算器。
“原来大家都藏着这些啊。”苏清鸢看着评论区里刷屏的旧物故事,忽然转头对林玥说,“明年周年庆,搞个‘旧物交换会’吧,让每个人都带来自己的‘初心信物’,肯定比请嘉宾热闹。”
林玥刚点头,就被一阵起哄声围住了。员工们推着她们往舞台走,说要听“创始人讲故事”。聚光灯亮起时,林玥手里握着那枚铜哨子,苏清鸢捧着那罐桂花糖,两人相视一笑,像当年在十几平的办公室里那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那些旧时光——摔进泥坑时的狼狈,第一次签下大单的激动,熬夜改方案时喝光的咖啡,还有无数个互相打气的深夜。
哨子偶尔被拿起,吹一声清亮的响,像在和过去的自己打招呼。桂花糖的甜香混着台下的笑声飘散开,林玥忽然觉得,所谓周年庆,从来不是为了炫耀现在的风光,而是借着这些带着温度的旧物,提醒自己:那些一起扛过的难,一起吃过的苦,一起憧憬过的甜,才是最该被记住的东西。
就像此刻,灯光亮得晃眼,台下的笑脸模糊又清晰,而身边的人,还和当年一样,眼里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