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命难违,况中棠与马家挑选出的数名精锐弟子,在无数道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咸阳,朝着骊山皇陵方向进发。此行名为“探查龙脉,涤荡妖邪”,实则步步杀机。
骊山皇陵,工程浩大,依山傍水,气势磅礴。这里不仅是始皇预建的陵寝,更传闻是秦国乃至整个中原一条重要龙脉的汇聚节点之一。越是靠近皇陵区域,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躁动不安的地脉之气便越发明显,甚至隐隐能听到地下传来低沉的、如同巨龙呻吟般的异响。
况中棠凭借着镇魔司的令牌和始皇手谕,得以进入皇陵外围的禁区。但负责守卫此地的将领,眼神闪烁,态度暧昧,显然早已得到某些授意,只是例行公事般地指引了他们一个大致方向,便不再深入。
“况校尉,前方便是龙脉气息最为活跃,也是近期异动最频繁的‘潜龙渊’,末将等职责所在,只能驻守于此,不便再往前了。”将领拱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推诿。
况中棠心知肚明,这“潜龙渊”恐怕就是徐福和始皇为他们选定的葬身之地,亦或是利用他们探路的险境。他面色平静,点了点头:“有劳将军,我等自行前往即可。”
带领马家弟子,况中棠毅然踏入通往潜龙渊的幽深通道。通道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凿,宽阔却阴森,两侧石壁上布满了玄奥的符文,有些已经黯淡,有些则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显然此地的封印和禁制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那股令人心悸的硫磺异味。地脉能量的流动变得狂乱而无序,时而灼热如岩浆奔涌,时而冰冷如九幽寒风。偶尔还能听到岩层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挤压碎裂声。
“大家小心,紧守心神,此地龙脉之力已近乎失控,极易侵蚀心智。”况中棠沉声提醒,他自身盘古血脉自然流转,将那些混乱的能量影响隔绝在外,但他能感觉到随行马家弟子脸上逐渐显露出的不适与凝重。
突然,前方通道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伴随着金石交击的碰撞声!
“有情况!”一名马家弟子低喝。
众人立刻戒备,加快脚步。拐过一个弯道,眼前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只见通道中,数十具原本应该是陶制的兵马俑,此刻眼窝中竟跳动着幽绿色的火焰,身体关节发出“咔咔”声响,手持着锈迹斑斑却依旧锋利的青铜兵器,正如同活物般向他们扑来!这些兵马俑身上缠绕着浓烈的死寂之气和被污染的龙脉煞气,行动虽略显僵硬,但力大无穷,不畏普通刀剑!
“是殉葬的陶俑被龙脉异变产生的邪煞之气侵染,化为了‘俑煞’!”况中棠瞬间判断出这些怪物的来历,“结阵!以马家净邪符咒应对!”
马家弟子训练有素,立刻结成一个简易的防御法阵,手中符箓激射而出,化作道道金光打向那些俑煞。符光与俑煞身上的煞气碰撞,发出“嗤嗤”的声响,有效延缓了它们的行动,但想要彻底击溃,却颇为困难。
况中棠没有动用凶兵古剑,而是身形如电,穿梭于俑煞之间。他双指并拢,指尖凝聚着高度压缩的模拟马家灵力(以此掩饰),精准地点在俑煞的核心——通常是胸口或头颅的符文节点上。每一次点出,都有一股隐晦的盘古秩序之力透入,并非暴力摧毁,而是直接瓦解支撑其活动的邪煞能量结构。
只听“噗噗”连响,被点中的俑煞眼中的绿火瞬间熄灭,动作戛然而止,重新化作冰冷的陶土碎块瘫倒在地。他的动作效率极高,远胜马家弟子的符箓攻击。
马家弟子见状,精神大振,配合更加默契。很快,这数十具俑煞便被清理一空。
然而,况中棠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更加凝重。这些俑煞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危险,恐怕还在潜龙渊深处。他能感觉到,那股混乱、暴戾的龙脉核心之力,如同一个巨大的心脏,正在前方不远处剧烈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周围的地脉能量更加狂躁。
“继续前进。”况中棠没有丝毫犹豫。他必须亲眼确认龙脉核心的状况,才能判断徐福和始皇究竟想做什么,以及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西陲绝壁之下,镇魂石阙之前。
马灵儿、马如云与云裳正合力尝试加固封印。云裳口中念念有词,施展着一种古老而晦涩的法诀,双手结印,引动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化作一道道清辉流光的符文,试图融入石阙大门上那些破损的古老符文中。
马灵儿则全力催动蕴灵玉璧,温润而磅礴的净化之力如同水银泻地,笼罩住整个石阙大门,一方面辅助云裳的法诀稳定符文,另一方面则不断净化、驱散从门缝中渗出的那些蚀渊黑气。
然而,石阙的抵抗比想象中更强烈。那裂缝中渗出的黑气仿佛拥有生命,不断扭曲、冲击着她们布下的封印,发出尖锐的嘶鸣。更麻烦的是,石阙本身似乎与地底某种庞大的虚无之力相连,加固封印的过程,如同在对抗整个深渊的吸力。
“不行!裂缝深处的‘源质’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连带着整个封印都在松动!”云裳额头见汗,语气急促,“仅凭我们三人之力,恐怕难以完全封堵!”
马灵儿也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吸力,蕴灵玉璧的光芒在黑气的冲击下微微摇曳。她咬紧牙关,将龙源之力也灌注其中,赤炎龙息与玄冰鳞交替显现,试图以极热与极寒之力暂时凝固裂缝周边的空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马灵儿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灵家传承中关于“以灵补天”的一种秘术设想。她尝试着引导蕴灵玉璧的力量,并非强行封堵,而是如同织网般,将自己精纯的龙源灵力和玉璧的净化之力,丝丝缕缕地编织进那裂缝周围破损的符文结构中,以其为核心,构建一层全新的、充满生机的临时封印!
这个方法似乎起了作用!新的灵力网络与古老的符文产生了微妙的共鸣,虽然无法完全取代原有关联地脉的核心封印,但确实有效地减缓了黑气的渗出和“源质”的流失,为彻底修复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云裳见状,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赏,立刻调整法诀,配合马灵儿的灵力编织,共同稳固这层临时封印。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努力,石阙大门上的裂缝虽然未能完全消失,但渗出的黑气已变得极其稀薄,那股强大的吸力也暂时被遏制。
三人松了口气,皆是消耗巨大。
云裳看着马灵儿,神色复杂:“马家主果然天资卓绝,竟能想到以此法暂固封印。不过,此非长久之计,石阙深处的‘源质’流失并未完全停止,只是减缓。必须找到蚀渊之仆抽取源质的源头并将其破坏,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她顿了顿,看向东方,语气带着一丝缥缈:“而且,我感应到东方大地龙脉躁动异常,恐有巨变。蚀渊之仆的活动,与龙脉异动,或许并非巧合。昆仑古籍有载,龙脉正气若衰,虚无之蚀便盛……你们东都的麻烦,恐怕不比这里小。”
马灵儿心中忧虑更甚,她通过同心链能模糊感知到况中棠正身处极大的凶险之中。她必须尽快解决西线之事,赶回咸阳!
“云裳姑娘,可知那些傀卒抽取的源质,运往了何处?”马灵儿问道。
云裳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具体方位难以确定,但大致方向……似乎指向东北。那里,或许是它们的一个重要据点,或者……是某个能够利用这些源质的存在所在之地。”
东北方向?马灵儿心中一动,这与咸阳、与骊山皇陵所在的大方向,隐隐吻合。
东西两线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通过“蚀渊”与“龙脉”这两个关键点,更加清晰地交织在了一起。一场席卷天地人三界的巨大风暴,正在加速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