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雷纳克斯脸上,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缓缓睁开眼,坐起身,环顾着这个依旧陌生的房间,一股沉重的失落感压在心头。
“唉,如果这一切全是梦的话,那该多好啊……”他低声呢喃,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埃里克斯的身影。
“哥哥,你现在还好吗?”
但这短暂的脆弱只持续了片刻。
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将消极情绪驱散,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站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更像是为自己打气般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一切还是要继续下去!哥哥,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也要努力活下去啊!”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伊洛恩早已起身,正站在窗边。晨光为他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他听到动静回过头,脸上依旧是那抹温和得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早上好呀,雷纳克斯,睡得还好吗?”
雷纳克斯努力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回应:“挺……挺好的,伊洛恩先生,你也早上好呀。”
实在是昨晚的对话和在渡的空间的事情信息量太大,让他面对这位救命恩人时,总忍不住心里发毛,觉得这家伙就是个深藏不露的笑面虎。
“那就好。对了,我这里熬了肉汤,还烤了些面包,准备吃早餐吧!”伊洛恩说着,走向房间一角的小餐桌。
雷纳克斯点点头,在桌边坐下。
他端起木碗喝了一口肉汤,味道平淡,甚至带着点草药的微涩,实在称不上美味。
嗯,很一般,甚至说不上好喝的地步。
但他把这话咽了回去,寄人篱下,挑剔食物未免太不识趣。他只是沉默地继续吃着。
“对了,雷纳克斯。”伊洛恩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静地抛出一个对雷纳克斯而言不亚于惊雷的消息。
“等你吃完早餐,我们就准备上课吧。”
“噗——咳咳咳!”雷纳克斯刚咽下去的肉汤差点全喷出来,呛得他满脸通红。
“上、上课?伊洛恩先生,我、我上什么课啊?!”
伊洛恩对他夸张的反应视若无睹,耐心解释道:“昨天我们在凯恩族长那里说好了的啊,你要学习兽族语言,不然以后怎么跟部落里的大家交流呢?毕竟,我也不能随时随地当你的专属翻译官呀。”
雷纳克斯下意识地偏过头,用极低的声音,几乎只在唇齿间蠕动地吐槽:“我觉得不出门可以很好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伊洛恩的耳朵似乎灵敏得超乎想象。
他微笑着,语气却不容置疑:“雷纳克斯,你可别想什么不出门的哦。况且,就算是在人族社会,像你这种年纪的小孩,也早就该到了学习知识的年纪了吧?”
雷纳克斯明白,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唉,我明白了。那么,我是不是该叫您……伊洛恩老师?”
“嗯,我倒挺喜欢这个称呼的,就这样叫吧!”伊洛恩眼睛微弯,显然对这个称呼很喜欢。
于是,两人迅速解决完早餐,简单收拾了餐桌,教学便正式开始了。
让雷纳克斯有些意外的是,伊洛恩从里屋拿出了厚厚一叠质地粗糙但尚算平整的纸张,一根修整过的黑色羽毛笔,以及一小瓶深色墨水。
他还以为兽族部落会更原始一些,内心甚至做好了在木板上刻字的准备。
伊洛恩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一边铺开纸张一边说道:“看雷纳克斯你这表情,不会是对兽族有什么刻板印象吧?”
“欸?这个那个……是……有点吧。”雷纳克斯此刻严重怀疑,对方所谓的“感知情感波动”根本就是读心术!
“雷纳克斯,还是不要带有偏见为好。”伊洛恩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认真。
“兽族并非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像纸张这类基础的物资并非人族独有。任何一个拥有一定历史和规模的种族,都有其积累的底蕴和贸易渠道。”
看到伊洛恩少有的严肃表情,雷纳克斯也正色道:“我知道了伊洛恩老师,我们还是开始教学吧。”
伊洛恩的教学方法非常直接,他先在纸张最上方,用流畅优美的笔触写下了一个兽族文字的基本字符,这个字符形似藤蔓缠绕,笔画带着自然的弧度。
“这是兽族语言中最基础的元音之一,‘阿’音,象征着生命与开端。”伊洛恩指着字符解释道。
“兽族文字源于自然,很多笔画模仿植物脉络、动物足迹或水流痕迹。书写时,手腕要放松,感受笔尖如同生长般自然延伸,不要过于用力刻板。”
他示范了几遍,然后让雷纳克斯尝试。
雷纳克斯接过羽毛笔,感觉比想象中沉重。他努力模仿着伊洛恩的笔法,但写出的字符歪歪扭扭,像一条挣扎的毛毛虫,完全失去了原形的美感。
“手腕太僵硬了,感受笔画的流动,像这样……对,稍微好一点了。记住这个感觉。”伊洛恩轻轻握住雷纳克斯的手腕,引导他发力。
接着,伊洛恩开始教授简单的词汇。
他先写下代表“太阳”的字符,那是一个圆环周围带着向外辐射的短线的图案。
“这是‘索尔’,我们的生命之源。”然后他又写下代表“树木”的字符,形似分叉的枝干。
“这是‘塔尔’,部落的庇护者。”
他让雷纳克斯跟着念。
“索尔……”雷纳克斯尝试着发音,舌头有点打结。
“是‘索——尔’,尾音要稍微拉长,带着对光明的敬意。”伊洛恩耐心纠正。
“塔……尔?”
“嗯,这个好一些。但气息要沉下去,想象大树的根系深扎大地。”
然后是简单的问候语。
“早上好是‘米拉’索尔。”伊洛恩一边写一边说。
“‘米拉’代表美好、安宁。”
“米拉……索尔。”雷纳克斯重复着,感觉自己的发音干巴巴的,毫无伊洛恩那种圆润流畅的感觉。
“晚上好是‘米拉’诺克斯。‘诺克斯’意指夜晚、星辰。”
“米拉……诺克斯。”
学习过程枯燥而缓慢。
雷纳克斯发现兽族语言的发音部位和韵律与人族通用语差异很大,很多音需要从喉咙深处或鼻腔共鸣发出,这让他非常不习惯。
书写更是艰难,那些充满自然韵律的弯曲笔画在他手下总是变得僵硬而丑陋。
“伊洛恩老师,为什么‘水’的字符要画得像波浪,而‘石头’的字符要这么方正?”雷纳克斯揉着发酸的手腕问道。
“因为我们的文字是‘看’得见的自然。”伊洛恩解释道。
“看到字符,就要联想到它代表的事物本身,这有助于我们时刻铭记与自然的联系。记住,语言不仅是工具,更是文化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