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心头的疑惑却像翻涌的云海般挥之不去。
他望着半空中琉璃那道泛着微光的虚影开口道：“琉璃，记录战场这种事，为何要交给我们？”
“前线的战斗机编队能拍下更精准的画面，那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指挥官，也比我们更懂如何解读战局。”
周围的学生们纷纷点头，眼底的困惑如出一辙。
他们皆是武神学院精挑细选的战斗天才，此刻却要握着纸笔做旁观者，这落差像根细刺扎在心头。
琉璃的虚影在空气中轻轻晃动，流光般的裙摆扫过地面，留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说的没错，交给他们确实更稳妥。可元老院反复商议后，还是把这份任务交到了你们手上。”
“为什么？”
这句话几乎是所有人同时脱口而出，一百多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琉璃，连空气中的灵力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从广场高阶传来，打断了众人的追问。
陈沐阳身着银白色长袍，每一步落下，银白色的空间法则都在他周身若隐若现。
他走到人群前方，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因为你们是人族未来的火种，需要在战火里看清战争的模样。这既是学习，也是保护！你们身边会跟着各战区的最高指挥官，他们的存在会让你们的阵亡风险降到最低。”
“见过第五元老！”
众人连忙躬身行礼，战甲碰撞的脆响在广场上此起彼伏。
林陌抬头时，正好对上陈沐阳眼底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惋惜，有坚定。
陈沐阳轻轻点头，走下台阶来到众人中间。
他的手掌按在身旁一名学生的肩膀上，那少年瞬间绷紧了身体。
“这场战斗会教给你们很多东西，”
陈沐阳的声音压低了些，却字字清晰。
“包括如何面对必要的牺牲，数量不是平时那样，是数以万计。你们或许会觉得这很残酷，很没有人性，但我必须告诉你们，这就是战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侧脸。
“你们可能会觉得，只保护你们对前线的士兵不公平。你们或许也想像那些战士一样，握着战刀冲在最前面。但你们不能。”
说到这里，陈沐阳周身的空间法则骤然变得汹涌，银白色的光芒在他指尖流转，仿佛能撕裂空气。
“战场不是你们去过的秘境，那些地方有等级压制，再危险也有退路。可战场没有！你们一旦踏入，就会成为异族的眼中钉。攻击你们的，可能是武帝，甚至是能撼动天地的武神。”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像两把出鞘的利剑：“人族耗费百年资源培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去送死的！”
“你们是未来的希望，是要撑起人族未来的领导者！必须学会冷静，学会隐忍，必要的时候，甚至要学会残忍！对敌人残忍，也对自己残忍。”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沐阳抬起右手，银白色的光芒骤然爆发，像潮水般覆盖了整个广场。
空间法则在空气中扭曲、翻涌，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包裹。
“如果实在不甘心，就把这场战争当成最残酷的课程，” 陈沐阳的声音在光芒中回荡，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好好学，别让那些用鲜血铺就的教训白费！将来，替那些牺牲的同胞，把血债连本带利讨回来！”
光芒散去时，广场上已空无一人。
陈沐阳望着空荡荡的台阶，指尖的光芒渐渐黯淡。
为了确保安全，他将所有学生直接分散传送到了边境的各个节点。
林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脚就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耳边是金属碰撞的脆响、士兵们的呐喊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兽吼。
他眨了眨眼，才看清自己站在一座军事基地里。
四周的防御工事都是用合金打造的，几名士兵正扛着担架匆匆跑过，战甲上的血迹还在往下滴。
“您好，您就是武神学院派来的观察官吧？”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林陌转头，看到一个身着墨色军装的男子，他的左臂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疤，却笑得格外爽朗。
“我叫李立，您叫我老李就行。易将军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跟我来。”
林陌跟着李立往前走，目光忍不住扫过周围的景象。
不远处，一队浑身浴血的士兵刚从外面回来，他们的盔甲上插着几根黑色的羽毛，那是影鸦族的羽毛，每一根都带着剧毒。
“李大哥。”
林陌忍不住开口：“战争已经全面开始了吗？这里是哪里？”
李立叹了口气，脚步顿了顿，指着远处连绵的山脉：“这里是第八军团第三师团的指挥营地，位于断明山脉。刚才回来的是侦察队，他们要深入异族腹地，摸清对方的兵力部署。每次出去，能活着回来的，都得靠运气。”
他说着，指了指周围的防御工事：“这些都是临时搭建的，平时都储存在空间储物装备里，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就能拿出来。”
见林陌一脸惊讶，李立又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敬佩：“这都多亏了第五元老。要是没有他制作的大型空间储物装备，我们得沿着整个边境线修筑防御工事。”
“费时费力不说，还跟不上异族的进攻速度。现在有了这些，我们就能跟着异族的进攻方向，随时调整防线。”
两人穿过几道防线，来到营地中央的一座建筑前。
那建筑是用黑色的合金打造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据说能抵御武帝级别的攻击。
李立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林陌眼前一亮。
巨大的投影上断明山脉的地形清晰可见，上面有着不同颜色的标注，几名军官正围着沙盘讨论着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
“易将军，观察官来了。” 李立喊道。
人群中，一个两鬓微白的中年人转过身来。
他身着将军铠甲，肩上的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脸上的皱纹里仿佛都刻着战火的痕迹。
可当他看到林陌时，紧绷的脸庞瞬间舒展开，大步走上前，一把拍在林陌的肩膀上，爽朗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哈哈哈！没想到派到我这儿来的，竟然是你这小子！”
林陌被拍得肩膀一沉，心里满是疑惑：“易将军，您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
中年人笑着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亲近。
“老夫易江平，是易天那臭小子的爷爷。上次你把他揍了一顿，他回来后老实了不少。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军官们都笑了起来，房间里凝重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林陌也跟着笑了，心里的紧张渐渐消散。
他没想到，竟然能遇到易天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