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
顾云静静伫立,全程目睹一切,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朝着刑活着轻轻挥了下手。
“……”
刑活着整个人一僵。
他一直锁定凌风,根本没注意到还有旁人。
小巷之中也没察觉异常——只因顾云早已收敛气息,若非亲眼所见,绝难发现。
而现在,他看见了。
“卧槽!怎么会是他!”
心头猛地一颤,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席卷全身。
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逃!
嗖——!
身影如电,刹那间化作黑点,消失在夜色深处。
凌风站在桥头,望着宿敌仓皇离去的背影,满头雾水。
怎么回事?
你不是每次见我都恨不得扒我三层皮吗?
五百年的恩怨,生死相搏,胜负参半,何曾有过这般草草收场?
“他刚才……好像很怕什么。”凌风皱眉思索。
那种惊恐,绝非伪装。
他努力回想,隐约记得,刑活着临走前,似乎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顺着那个方向望去——
河岸旁,站着一名年轻男子。
“是你!”凌风瞳孔一缩,认出了对方。
正是之前在小巷外,目睹自己吸血全过程的那个少年——顾云。
“你怎么还在这儿?”
凌风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微响。
这个人……居然不怕他?
非但毫无惧色,嘴角反而扬起一抹笑意,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有趣的戏码。
“刑活着突然逃走……莫非,是因为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凌风自己都觉得荒唐。
怎么可能!
刑活着可是连僵尸都能斩杀的狠角色,怎会惧怕一个普通人?
可越是这么想,他心头越觉不安。
眯起双眼,目光如刀般扫向顾云。
“这人不对劲!”
“若连刑活着都避之不及,那他对我也必是威胁。
必须试探一番。”
心念一定,凌风眸中寒光乍现。
嗖——
他猛然从桥面腾空而起,身形如箭离弦,凌空跃出数丈,直扑顾云而去。
这一跃之力何其惊人,脚下石桥承受不住这股巨力,轰然断裂!
整座跨江大桥在他脚下崩塌!
凌风人在半空,右臂曲张,五指成钩,指甲泛着幽光,如同猛兽利爪,直取顾云心窝。
“小子,原本打算放你一马,没想到你还敢逗留在此。”
狞笑声中,他冷语讥讽:“是你自己寻死,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刹那间,人已逼近。
那双手如铁钳般抓落,指尖撕裂空气,带着破风之声。
凌风嘴角咧开,眼中闪过嗜血的快意,仿佛已看见对方胸膛被洞穿、心脏被生生掏出来的场景。
这种血腥的画面,最让他兴奋。
甚至,他口中那对僵尸獠牙都不自觉地伸长了几分。
然而下一瞬,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你……”
声音卡在喉咙里,满脸惊骇。
当!
利爪狠狠击中顾云胸口,衣衫寸裂,露出古铜色的胸膛,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一道龙形刺青盘踞胸前,龙头正对心口,栩栩如生。
此刻,那龙首双目骤然睁开!
唰!
两道金光射出,直刺凌风眼瞳。
顾云冷冷望着神色错愕的凌风,唇角微扬:“现在,谁才是送死的那个?”
昂——
一声龙吟自他体内炸响,周身金光暴涨,天地为之一震。
轰隆!
虚空之中,一条通体鎏金的巨龙凭空浮现,盘旋于他头顶之上。
五爪!金鳞!威压盖世!
正是他身上那道龙纹所化——真龙显形!
“龙……神龙?!”凌风瞳孔剧缩,声音发颤,几乎站立不稳。
他活了五百年,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五爪金龙!
“你到底是谁?为何有神龙护体?”他强压恐惧,沉声质问,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刑活着为何仓皇逃离。
不是怕死,是敬畏!是对眼前之人无法抗衡的本能退避!
神龙固然可怖,但真正让他灵魂战栗的,却是顾云本人。
这男人深不可测,连他也看不透半分。
冥冥之中,他竟觉得——那条龙,或许都不是最可怕的。
“你想知道我是谁?”顾云轻笑,神情似闲谈般轻松。
“……想。”凌风点头,语气罕见地低沉。
他从未见过此人,五百年的岁月中,从未遇过如此诡异的存在!
“我们,是同类。”顾云淡然一笑,话音未落,双眼已然转作赤红,唇间一对锋利獠牙缓缓探出。
“僵尸?!”
凌风浑身一震,震惊到失语。
此人竟是僵尸!
而且……还是红眼?!
那双眼睛,与不死族中最古老的存在一模一样!
红眼僵尸?!
他世界观瞬间崩塌。
僵尸他见多了,但红眼者,闻所未闻!
“原来你是僵尸……”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不。”顾云摇头,笑意渐冷,“准确地说,我是——僵王。”
最后一个“王”字出口,天地骤变。
一股无上威压自他体内喷涌而出,席卷四方,仿佛苍穹都在颤抖。
王者之气,镇压万物!
顾云气质陡变,眸如寒渊,面若冰霜,宛如从九天降临的主宰。
“王?僵尸之王?!”
凌风双腿打颤,膝盖几乎要弯下去,跪伏的本能强烈到难以遏制!
太可怕了!
这种压迫感深入骨髓,源自血脉深处的臣服欲望让他几近崩溃。
顾云身为万僵之主,所有僵尸在其面前皆如蝼蚁俯首!
凌风咬破舌尖,强行抵抗这股威压,转身狂奔。
逃!
快逃!
再不走,命就没了!
他拼尽全力催动体内力量,速度飙至极限,周身浮现出一层能量屏障,护住全身。
而此时,顾云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握拳。
轻轻一挥。
昂——
拳风迸发金光,化作一条咆哮的五爪金龙,撕裂长空,直追凌风而去!
隔空一击,山河失色!
“身为僵尸,竟敢对僵王出手,你才是真正的找死。”
顾云语气平淡,却冷得彻骨。
昂——!
龙吟再起,响彻云霄!
轰!轰!轰!
大地震颤,桥畔楼宇剧烈摇晃,玻璃尽数爆裂,碎片如雨洒落。
哗啦啦——
满地狼藉,声浪翻滚,耳膜欲裂。
凌风腾空而起,转瞬之间已掠出数里之遥。
他猛然回首,只见一头五爪金龙咆哮着朝自己扑来,龙目如炬,杀意冲天!
那龙威铺天盖地,金色光芒撕裂夜幕,照得整座城市宛如白昼!
“不——!”凌风失声嘶吼,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心头。
刹那间,金龙已至身前。
噗嗤!
一道金光贯穿胸膛,凌风的身体被生生洞穿,金龙自他背后疾驰而出,直冲前方。
轰!
巨龙狠狠撞上一栋高楼,钢筋混凝土在狂暴之力下如纸片般崩塌,整栋大厦轰然解体,烟尘冲天而起。
金光渐渐消散,碎石与尘土弥漫空中。
凌风悬浮半空,低头看着胸前那个触目惊心的窟窿——身体已被彻底穿透!四肢开始龟裂,血肉崩离,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成碎片……
咚!
他重重坠落,不知跌入哪条街巷深处。
这一刻,全城各地,无数人抬头望向天空,眼中满是惊骇。
然而,他们的嘴角却缓缓扬起,露出森然獠牙!
尸鬼现世!
黑夜彻底吞噬了城市,游荡的僵尸在街头徘徊。
这些行尸原本正四处搜寻活人血食,可当远处那震天龙吟响起,伴随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席卷而来时,它们全都僵在原地,浑身颤抖,恐惧到了极点。
那是……王者的气息!
顾云身为尸中至尊,天生统御万尸。
纵使这些异种尸鬼并非同源,亦无法抗拒那源自血脉深处的臣服本能。
王者之尊,不容冒犯!
顷刻间,整座城市的尸群纷纷躲入暗处,瑟缩角落,不敢再露面。
动静太大,警报声响彻全城,大批警力迅速集结,赶往事发区域。
商铺夷为平地,高楼倾覆,连跨江大桥也断裂数段,坠入河中……
这一夜,注定载入史册!
远处高楼上,刑活着冷眼旁观,目睹凌风被神龙贯穿、从高空坠落的一幕。
“他……就这么完了?”
他低声喃喃,抬手擦去额角冷汗。
“还好我跑得及时。”
随即眉头一皱:“刚才那一瞬,我似乎感应到某种气息……是尸气?那个神秘人自称‘僵尸王’?”
虽相隔甚远,但他耳力惊人,隐约听见凌风质问对方身份时,那人并未掩饰——直言自己乃僵尸之王!
尸中帝王!
“世间竟有如此强大的尸王?从未听闻。”
刑活着神色凝重。
在他记忆中,最恐怖的尸便是凌风。
此人他追杀了整整五百年,无数兄弟命丧其手,血债累累。
思绪不由回溯五百年前。
那时他还身属锦衣卫,奉命前往一座沦为死城的孤城剿灭尸祸。
同行的皆是江湖顶尖高手,刀剑斩尸如切腐肉,武艺通神!
这方世界并无道士飞符画咒,也不见仙法神通,唯独武道昌盛。
古时人类便凭血肉之躯对抗妖邪,至今仍武馆林立,拳法刀术代代传承。
《僵约》与《僵》虽相似,本质却迥异。
此地所谓不死者,不过是体质异变,肉身强化,再生力惊人,方可与妖魔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