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曼哈顿地下通道入口，雨水顺着通风井的铁栅滴落。他没有抬头看天，也没有停下脚步。刚才在飞机上收到岑疏影的消息后，他立刻更改航线，直飞纽约。现在时间不多，苏棠的意识碎片正在泄露所有签到点的历史记录，这意味着整个系统构建的金融防线都有可能被逆向破解。
他必须抢在一切失控前，把最后一步走完。
通道尽头是一扇合金门，表面覆盖着氧化铜层，门框周围嵌着七道生物识别环。这是华尔街地底数据中心的主入口，连接着全球美元清算系统的神经中枢。普通人连靠近都会触发警报，更别说进入。
江临川从腕表夹层取出一枚微型芯片，黑色，边缘有细微锯齿。这是他在国际清算银行地库签到时获得的“全球金融网络控制权”的实体载体。他将芯片贴在掌心，闭上眼。
脑海中浮现出一段频率代码。
那是前世执行跨境救援任务时，空难发生前十秒，塔台传来的最后一段通讯指令。当时他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返航确认，现在才明白，那是命运签到系统留下的终极验证密语——只有亲历死亡并重生的人，才能唤醒真正的权限。
他睁开眼，将手掌按在识别环中央。
第一道环亮起绿光。
第二道开启。
第三道……
七道全部通过。
合金门无声滑开，冷光从内部溢出。空气中弥漫着低频电流的震动感。江临川走进去，身后大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圆形主控台，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按钮或接口。他知道要等什么。
三秒后，系统提示浮现：
【检测到量子密钥持有者，启动最终协议】
主控台中央缓缓升起一个全息凹槽，形状与他随身携带的量子密钥完全吻合。
江临川从胸口内袋取出密钥。银灰色金属体，表面刻满细密纹路，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又像是数据流的具象化。他握紧它，没有犹豫，慢慢将其插入凹槽。
咔的一声。
地面开始震动。
蓝色数据流从主控台底部蔓延而出，像根系一样迅速扩散至整个地下管网。墙壁、天花板、地板，全都亮了起来，无数条光带交织成网，延伸向未知深处。
接着，一道巨大的碑形结构从地底升起。
通体由流动的光纹构成，高约十米，宽近五米。碑面没有名字，也没有铭文，只有一串不断跳动的区块链编码。那串数字从1944年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记录的是美元自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以来的所有交易溯源链。
这就是“量子墓碑”。
象征旧秩序终结的技术纪念碑。
江临川站在碑前，雨水从通风井渗下，落在碑体上瞬间蒸发成雾。他的冲锋衣已经湿透，贴在身上，但他没动。左腕的机械表蓝光稳定闪烁，显示“新秩序同步率98.7%”。
就在这时，碑侧空气扭曲了一下。
一个人影浮现出来。
红发，绿眼，穿着手工西装，手里拿着银质烟斗。
是维克多·布莱克。
不是真人，也不是全息投影。这是他生前预设的AI意识模型，在金融系统崩溃达到临界点时自动激活。程序残留，仅此而已。
“你来了。”维克多开口，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步。”
江临川看着他，没说话。
“你以为插个钥匙就能埋葬一个时代？”维克多笑了，“美元不会死。它早就脱离了国家、政府、甚至人类的控制。它是病毒，是寄生体，是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
江临川抬起手，轻轻摸了下左腕的表冠。
“你说得对。”他说，“它确实不是你能杀死的东西。”
维克多眯起眼：“那你做什么？仪式？表演？让全世界看你推翻一个影子？”
“我不是推翻。”江临川说，“我是封印。”
话音落下，他按下表冠。
轰！
量子墓碑剧烈震颤，碑面的区块链编码瞬间炸裂，化作万千光点升腾而起。那些光点在空中凝聚，形成无数个美元符号，每一个都在燃烧，像纸钱一样飘散。
火焰没有温度，却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
维克多的身影开始扭曲，面部数据出现错乱。“你……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还有人在等……还有人在……”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彻底消失。
最后一个美元符号燃尽，化为灰烬，随气流飘散。
江临川站在原地，看着空荡的大厅。
主控台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行字：
【新秩序同步率：99.3%】
他转身，走向来时的通道。
台阶幽深，灯光昏暗。每一步落下，都能听到轻微的回响。走到一半时，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墓碑，没有光流，没有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他继续往上走。
出口处的铁门自动打开。外面是华尔街的小巷，雨还在下。街道湿滑，路灯映出模糊的光影。他走出通道，雨水打在脸上，顺着下巴滴落。
三百米外就是铜牛雕像的位置。上次他亲手折断它的右角，留下“KJc”的刻痕。现在那里已经被围起来，警察和记者都在现场。
但他不再需要去那里了。
任务完成。
他掏出手机，打开加密频道，输入一条指令：
“准备接入G20结算通道。”
发送成功。
手机震动了一下，回复来自私人航司：
“专机已在拉瓜迪亚待命，可随时起飞。”
江临川收起手机，抬脚向前走去。
风很大，吹动他的衣角。
他没有撑伞，也没有加快脚步。
走到十字路口时，红灯亮起。
他停下等待。
一辆黑色轿车从对面驶来，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司机递出一份文件。
江临川接过，翻开第一页。
上面印着一行字：
“全球数字货币结算架构——第一阶段部署确认书”
签名栏空白。
他合上文件，夹在腋下。
绿灯亮了。
他迈步穿过马路。
雨水打在文件封面上，留下一圈水渍。
他的身影逐渐融入街角的阴影中。
一只乌鸦落在路灯杆上，歪头看了片刻，展翅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