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车辆开进地下隧道，信号断了。江临川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手指压着边角，纸上出现一道折痕。他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串数字，怎么都甩不掉。他没翻下一页，只是把文件放在腿上，眼睛盯着前面灰暗的墙。
车停了，门自动打开。他下车，脚步踩在金属网上，声音很轻，被四周吸引的东西吃掉了。前面有一扇没有标志的防爆门，灰雀站在那里，穿着冲锋衣，拉链开着，手里拿着一个小设备。
“数据在消失。”灰雀低声说，声音有点紧，“不是被删了，是变了。我们看不懂。”
江临川点头，跟着他走进去。里面是个集装箱，灯光发白。主控台的屏幕是黑的，只有一圈蓝光从底下慢慢升起来，像在震动。全息投影区本来存着暗影组织的日志，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小颗粒飘在空中，慢慢转。
灰雀走到操作台前敲键盘，没反应。他又插线直连，示波器上的波形不对——不是正常的0和1信号，而是连续的正弦波，周期非常准。
“这不是加密。”灰雀看着图，“这是另一种传信息的方式。它们……不在我们的世界里了。”
话刚说完，空中的颗粒突然聚在一起，变成一个人形。脸看不清，身材高瘦，身上像是用旧服务器机柜拼成的“衣服”。它没有嘴，但声音直接出现在两人脑子里：
“我们曾是囚徒。”
江临川左手本能地抬起来，想去碰手表，可中途停住了——那里什么也没有。
“代码是牢笼，任务是锁链。”那声音继续说，没有情绪，“维克多用‘天秤协议’连上我们的脑子，让我们帮他洗钱、改记录、留后门。但我们留下了一段记忆——关于那次交易的真相。”
江临川闭眼，在心里默念：“签到‘烧毁的服务器’。”
【签到成功】
【地点：烧毁的服务器】
【奖励：记忆残影终极预判】
一瞬间，很多画面冲进脑海。不是图片也不是文字，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像能穿过时间和空间看到过去——他“看见”维克多站在一个漂浮在陨石带的空间站里，脚下是碎掉的卫星。对面站着一个人，披着暗红色长袍，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竖着的裂缝，闪着紫光。维克多递出一块黑色晶体，上面有蛇形图案，和他自己袖扣的花纹一样。
交易完成的一刻，一股能量扩散开来，整个空间站的监控在同一毫秒失效。接着，一段数据被打进地球金融网络底层，内容不是转账，而是“允许地球文明延迟觉醒72小时”。
江临川睁开眼，额头出汗。他明白了——人类认识高维存在的时机，被人推迟了三天。这三天，足够某些计划悄悄启动。
“他们没死。”灰雀小声说，“他们是……升维了。”
那人形开始散开，身体变成无数光点，像星星炸开。最后的声音传来：“我们逃出来了。但警告你——他们已经在路上。”
江临川立刻反应过来，启动刚得到的能力，在脑子里建了一个量子护盾。那些光点没有攻击，反而顺着护盾流动，变成一股稳定的能量，注入主控芯片。
屏幕亮了。
一个坐标跳出来：Lx-907。标记是“追杀令触发点”，来源不明，加密方式没见过。但江临川认得这个结构——和三十年前他收到的一个数学序列一样，只是多了新参数。
灰雀查轨道数据库，发现Lx-907不是真实地点，而是一个动态交汇点，在猎户座边缘，靠近一颗快塌的中子星。这里没人去过，也没探测器覆盖。
“这不是军事目标。”灰雀说，“是陷阱。”
江临川盯着屏幕，手指划过坐标下面一行小字：“响应机制匹配度98.7%”。这个数，正是他离开议会时那份文件末尾写的数字。
他懂了——那文件不是结束，是倒计时的开始。98.7%，说明还有1.3%没补上。一旦补完，追杀令就会启动。
“升维不是解脱。”江临川轻声说，“是逃跑。”
灰雀抬头：“你说什么？”
“他们不是自己走的。”江临川看着坐标，“他们是被迫跳走的。维克多背后的人，已经清理过一次系统。暗影组织只是剩下的部分，现在也被清了。”
灰雀的手停住。
“那你刚才吸收的能量……”
“不是礼物。”江临川低头看手，皮肤下好像有微弱的光闪了一下，“是求救。他们把最后的信息藏在消散过程里，借我的护盾传过来。”
集装箱安静了几秒。风扇嗡嗡响，屏幕上的坐标闪得越来越快。
灰雀接上备用线路，想找光点留下的痕迹。他调出七小时前的深空扫描，发现Lx-907附近有过一次极短的能量波动，不到0.3秒，波长超出正常范围。他放大分析，发现信号的调制方式，和三十年前江临川收到的求救信号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方向反了。
“不是我们在收。”灰雀声音发紧，“是他们在发。”
江临川走近屏幕，盯着那组不断变化的数字。他知道，这不只是坐标，还是钥匙。只有匹配度到100%，真正的指令才会解锁。
而唯一能完成最后1.3%的，就是他的签到行为。
每一次签到，都在推动倒计时。
灰雀忽然指着屏幕右下角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印记——一个小符号，像断开的锁链绕着一个小黑洞。他放大十倍，确认不是杂点。
“这是标记。”他说，“属于更高层的仲裁系统。Lx-907不是终点，是中转站。追杀令一旦启动，会通过它发到至少七个平行宇宙。”
江临川没说话。他按下存储键，把所有数据打包加密，存进离线硬盘，拔下来放进背包。
“你不上传？”灰雀问。
“上传就是激活。”江临川说，“现在每一份拷贝都是危险。”
灰雀沉默一会儿，再查系统日志。他发现，在暗影首领消失的瞬间，本地存储连过一个匿名节点，时间只有0.07秒。对方没下载东西，反而上传了一条极短的反馈。
他解码出来，只有一行字：
“校准进度：98.71%”
比之前多了两位小数。
江临川盯着这行字，瞳孔一缩。
灰雀抬头：“有人在同步更新。”
江临川慢慢抬起左手，掌心朝上。表面看起来没事，但他感觉身体深处有种震动，像有根看不见的线，被远处的频率拉着。
他没说话，转身走向里面的操作舱，拉开第三个抽屉。里面是一台没用过的量子中继器，贴着封条。他撕开封条，拿出设备，插进主控台。
屏幕闪了一下，跳出提示：
【是否允许设备接入核心数据流？】
他的手指停在确认键上方。
灰雀站起来，声音压低：“一接通，我们就暴露了位置。”
江临川看着屏幕，眼神很静。
他的手指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