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那个被星号遮住的名字,依旧没有解开。他闭了闭眼,把腕上的机械表轻轻按在掌心,金属表壳还带着夜晚的凉意。几秒后,他睁开眼,拨通了岑疏影的电话。
“准备出发。”他的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去苏黎世。”
三小时后,瑞士银行地下通道入口,两人并肩而立。岑疏影左手腕上的卡地亚坦克表泛着冷光,表盘上一道细小的裂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江临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表冠边缘那道旧划痕正对着三点方向——和岑疏影父亲留下的遗物表盘上的缺口,一模一样。
“双人血脉验证通过。”银行AI的声音平静无波,“启动次级认证:双表共振频率同步检测。”
蓝光亮起,感应环开始工作。岑疏影把手表贴近金属环,江临川同时按下表冠。可系统立刻提示:“频率错位,匹配失败。”
监控屏上,外部通道的电磁读数微微跳动了一下,幅度极小,不到0.3毫特斯拉。但江临川眼神一凝——有人在远程注入模拟信号!
“你的表被磁场干扰过。”他说,“内部编码乱了。”
岑疏影点点头,指尖微微发白。她知道这表曾被九爷的人强行拆开检查过,只是没想到问题会在这时爆发。
江临川闭上眼,脑海里闪过那份残缺报告里的签名线索。审批记录中那个被打码的名字,最后是由他父亲亲自签署报废流程的——那是父亲对系统的最后一次干预,也是他对“信任”二字最深的定义。
他猛然睁眼,低声道:“你父亲不会只靠一块表。他一定留了后手。”
他取出手表,心中默念签到地点激活。眼前仿佛有系统界面一闪而过,【精密仪器共振感知】技能加载完成。他将表背贴上密封舱外壁,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次声波动——来自岑疏影手表内层,一段沉睡了二十年的低频编码,正在缓缓苏醒。
“跟上节奏。”他把表递还给她,“等我三次呼吸后,一起按表冠。”
第一次呼吸,空气仿佛凝固。
第二次呼吸,监控屏幕闪了一下。
第三次呼吸,江临川猛地按下表冠,释放谐频。岑疏影几乎在同一瞬间动作。两股波动在感应区交汇,金属环发出低鸣,一层层防护锁接连开启。
蓝色光幕升起,全息文字缓缓浮现:《全球航空材料协同开发与定价联盟章程》。签署日期是2003年4月17日——三天后,岑父死于一场离奇车祸。中方代表栏赫然写着他的名字,旁边是七国航企技术负责人的电子印鉴。
岑疏影盯着名单,指尖微微发抖。其中三家如今已被维克多掌控,两家宣布破产,剩下两家则是临川航空的竞标对手。而这份文件,正是所有技术共享与价格协议的源头。
就在这时,金库广播突然响起。
“你们以为那是真品?”维克多的声音传来,带着熟悉的讥讽,“那只是我当年替岑世昌伪造的废案副本。真正的文件,在签完当天就被销毁了。”
岑疏影耳尖一红,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颈间的珍珠项链。
江临川立刻接通苏棠。
“查这段音频的传输路径。”他语速飞快,“比对bLS-399终端的操作日志,确认是不是用了真实声纹协议。”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三分钟后,苏棠回话:“声纹是模拟的,算法层级和维克多常用模型一致。但底层信道用的是华尔街主控机房的专用加密协议,Ip地址无法伪造。攻击源还在运行,持续发送心跳包。”
江临川眼神一沉。
“他在演。”他转头对岑疏影说,“如果真是假文件,他根本不会用自己的信道来质疑。他是想让我们怀疑它的真实性,好转移注意力。”
岑疏影看向光幕,目光落在权限树结构上。要启用完整协议,必须插入创始节点密钥盘。可系统显示,这个设备最后一次访问是在2003年,操作者是岑世昌本人。
“不可能。”她摇头,“我爸绝不会让他碰这个。”
“所以他根本没存进系统。”江临川看着签署日期,“你父亲早就察觉危险。他会把真正的钥匙藏在更安全的地方。”
岑疏影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解开项链搭扣。之前取出的金属片已经不在了,但她记得母亲说过,这条项链有两层暗格。
她用指甲小心撬开内层夹层。一枚微型芯片静静躺在凹槽中,表面刻着一行小字:“给疏影,当你真正需要它的时候。”
她将芯片插入读取端口。系统提示:“检测到未注册密钥,需进行生物匹配。”
她割破指尖,血滴落其上。认证通过的瞬间,光幕刷新,权限树展开至第七层——临川航空被列为唯一指定继承单位,拥有全部技术授权与仲裁权。
江临川看着那一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这不是简单的遗产交接。这是二十年前布下的局,是一场跨越生死的信任交付。
岑疏影却忽然皱眉:“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触发?”
江临川没回答。他盯着权限树底部的一行隐藏标识:“监测模式激活:当原始签署方连续三代直系后代均遭遇非自然风险事件时,自动解除封印。”
他终于懂了。
岑父不是预感到自己会死。他是预见了整个家族将陷入漫长的危机,直到有人能打破这个轮回。
广播再次响起,这次是维克多的大笑,穿透电流声,清晰得令人窒息。
“你们真觉得,我会让这种东西活着出来?”他声音骤冷,“等着吧,很快你们就会发现——什么才是真正的背叛。”
江临川切断通讯,看向岑疏影:“他怕了。”
“因为他知道,这份契约一旦生效,他就失去了对三家航企的技术控制。”岑疏影声音冷静下来,“而且……他再也无法伪造后续协议。”
“所以他一定会毁掉一切可能验证它的东西。”江临川盯着光幕角落的一个数据节点,“包括制造混乱,让我们怀疑它的真假。”
岑疏影看着他:“接下来怎么办?”
江临川刚要开口,系统警报轻响。权限树中一条分支突然变灰,标注为“临时离线”。那是连接日内瓦测试中心的通道,本应全程加密直连。
他迅速调出链路日志,发现十分钟前有一次未经授权的访问尝试,来源Ip已被清除,但残留的握手协议显示,对方使用了军方二级认证令牌。
“有人在试探系统完整性。”他说,“而且知道怎么绕开第一层防火墙。”
岑疏影握紧项链:“要不要通知周媛?”
“不。”江临川摇头,“现在每一步都可能被监听。我们必须做一件,他们完全想不到的事。”
他重新看向光幕中央的契约全文,目光落在附件编号GL-937——和当年黄金货柜相同的编号序列。
同一时刻,苏棠坐在科技公司终端前,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屏幕上仍显示着华尔街Ip的追踪路径。她忽然注意到一条异常数据流:从维克多囚室的监控系统中,每隔六分钟就传出一段加密脉冲,内容为空,但频率竟与bLS-939项目终端的待机信号完全一致。
她猛地坐直身体。
那不是通信。
那是确认——确认某个程序仍在运行。
而在苏黎世,江临川将机械表重新戴回手腕。表盘玻璃下,那道旧划痕恰好盖住三点一刻的位置。
岑疏影站在光幕边缘,手指轻轻触着芯片插槽。
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江临川看了她一眼。
她最终只问了一句:“如果爸爸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那他有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江临川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将全息契约的主控权限,拖进了自己的系统界面。
数据流开始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