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三分，天刚蒙蒙亮，江临川推开居民楼那扇有些生锈的铁门，脚步轻轻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细微的响声。昨晚他把背包检查了三遍，身份证、U盘、还有那只老旧的机械表，全都整整齐齐地放在该放的地方。此刻肩上的背包压着左肩，那份熟悉的重量让他格外清醒——这不是梦，也不是幻想，而是他必须认真走好的第一步。
校园主干道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迎新的红色横幅挂在路灯之间，被晨风一吹，轻轻飘动，像在欢迎每一个新来的面孔。新生拖着行李箱，家长们提着大包小包，一边问路一边笑着讨论报到流程。江临川没有加入人群，他贴着绿化带边缘悄悄前行，避开拥挤的人流，拐进了一条少有人走的小路。石板路上铺满了落叶，踩上去“咔嚓”作响，像是秋天在耳边低语。
图书馆后门对着后勤通道，刷脸闸机旁站着两个值班员。就在管理员刷卡开门的一瞬间，江临川低着头，动作自然地跟了进去，像一阵风穿过门缝，没引起任何人注意。他没有停下，也没回头，径直走向电梯，按下了三楼的按钮。
经济学区靠窗的位置空着一张木桌。他站定，背对着书架，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左边是金融类书籍，右边通向统计学走廊，面前的玻璃窗映出他清瘦的身影。没人看他，一切都安静得刚刚好。
他闭上眼，深呼吸三次。
心里默念：“签到。”
一瞬间，脑海像是被打开了一道门，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直接冲进意识深处。不是声音，也不是画面，而是一种“突然就懂了”的感觉。高等数学的公式自动归类，微观经济模型在脑中立体展开，材料物理的晶格推导清晰可见……每一门学科的核心逻辑都被拆解又重组，牢牢刻进记忆里。
他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赶紧用指尖掐住掌心，靠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这股信息量太大了，普通人早就晕过去了。要不是他前世在高空飞行时经历过导航失灵的生死关头，练出了极强的心理素质，恐怕现在早就倒下了。
忽然，一段数据模型自己跳了出来。
一支科技股的代码浮现在脑海中，紧接着是未来九十二天的完整走势预测：开盘价、成交量、主力资金动向、政策影响……所有变量交织成网，最终指向一个惊人的数字——387.6%的回报率。mAcd金叉出现在第47天，RSI指标提前两天进入超买区，boLL带扩张的时间竟然和行业发布会完美重合。
“mAcd金叉在第47天……RSI提前两天触发超买。”他低声念着，语速很快，像是在确认某个看不见的答案。
“你刚才说的，是black-Scholes期权定价模型的变体推导？”
声音从右边传来。江临川睁眼，看见一位戴金属框眼镜的老教授站在旁边的书架前，怀里抱着一摞厚厚的《计量经济学前沿》期刊。对方眉头紧皱，眼神锐利得像能看穿人心。
“我只是复述教材里的内容。”江临川平静地说。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如常。
教授冷笑一声：“哪本教材会拿跳跃扩散模型去预测创业板个股？把你的推导过程写出来。”
江临川没动。他知道不能退缩，也不能表现得太厉害。沉默两秒后，他拿出随身带着的黑色笔记本，翻到空白页。
笔尖落下。
从随机波动率假设开始，引入泊松跳跃过程修正项，结合市场情绪因子加权函数，构建非连续资产价格路径。公式一步步推进，中间跳过了三个常规证明步骤，直接代入隐含波动率校准矩阵。最后一行，得出一个极简表达式：
σ? = a·ln(V?\/V?) + β·J?
教授盯着那串符号，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形式太简洁了，却正好避开了传统模型对极端风险的误判问题。更让他震惊的是，J?代表跳跃强度，通常要用复杂的模拟计算，而这里居然用交易量的对数比反向锁定参数——这种思路，根本不像学生能想出来的。
“这……不可能这么简单。”他喃喃道。
江临川收起笔，合上笔记本，语气淡淡：“这只是课堂练习的一种可能性。”
“你是哪个年级的学生？”教授追问。
“今天刚报到。”
“什么专业？”
“航空航天工程。”
教授愣住了。这专业跟金融建模八竿子打不着。“你叫什么名字？”
“江临川。”
老学者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问什么，最后只是抱紧了怀里的期刊，转身离开。脚步沉重，显然心里还无法平静。
江临川站在原地，左手轻轻抚过左腕上的机械表。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提醒着他时间仍在流动。签到完成，知识已吸收，第一次暴露的风险也化解了。现在，他拥有的不只是知识，更是能立刻改变命运的力量。
他走向借阅台，刷学生证领取临时权限卡。系统提示音响起：“欢迎使用校图书馆资源平台。”屏幕一闪，露出后台接口协议的版本号——那是普通用户根本看不到的技术细节。
如果苏棠在这里，一定会注意到这个异常。
念头一闪而过。他收回目光，沿着楼梯往下走。二楼中庭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布置迎新展板，红底白字写着“学术诚信，杜绝抄袭”。他绕开人群，从侧廊离开。
阳光斜斜照进教学楼的连廊，玻璃幕墙反射出刺眼的光斑。他抬手挡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步伐稳定，节奏分明。
脑子里的知识还在自动整合。物理学的能量守恒，竟和经济学的边际效用递减产生共鸣；飞行器的气动设计算法，居然也能用在物流路线优化上……这些跨学科的连接正在自发形成，织成一张无形的认知网。
他没有回头看图书馆。
右手插进工装裤口袋，指尖碰到了U盘的边缘。里面存着他昨晚整理的三年内重大技术突破时间表。原本打算靠记忆一步步推进计划，但现在，他可以用全科知识重新验证每一条路径是否可行。
走到连廊尽头，他停下脚步。
前方就是主教学楼A区入口，阶梯教室群所在地。上午九点十五分，第一堂公共课马上开始。他完全有能力凭借现在的知识，在课堂上轻松指出老师的错误，甚至当场推翻理论。
但他不会这么做。
太早出风头，只会引来麻烦。系统每天只能签到一次，而且不能重复地点。像图书馆这样的高价值场所很少，绝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暴露自己。
他转身，朝东边实验大楼走去。那里有一座还没启用的风洞测试舱，属于航空学院的禁区。如果记得没错，下周才会正式开放。
而现在，正是探路的最佳时机。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刀。
他的手指再次轻轻摩挲着机械表的边缘。
下一个签到地点，已经在心里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