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不是姐说你,人家夏护士年纪轻轻,前途大好,你让人家把大好时光都耗在你这诊所里,多耽误人家啊。
知道的说是人家热心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着了呢。”
她顿了顿,又故作体贴地补充道,
“诊所要是真缺人手,你跟姐言语一声,姐从村里给你找两个干活利索、知根知底的大婶过来,不比让小夏在这耽误强?”
她这番话,可谓绵里藏针。
既点出夏小柔“年轻”(暗示心思不定,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又强调了自己和林凡之间更“亲近”、更“牢固”的邻里乡亲关系,最后还试图从根本上“解决”掉夏小柔这个“麻烦”。
林凡听着许桃花这连消带打的一番话,又瞥见夏小柔紧紧咬着下唇、眼眶微红、强忍泪水的委屈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
许桃花的泼辣和占有欲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醋坛子翻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这局面,确实有些棘手了。
夏小柔听着许桃花一句句如同软刀子般的话,心里难受得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她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那点刚刚萌芽的、视若珍宝的爱情,仿佛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错误。
她想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更怕给林凡带来麻烦,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和难过死死咽下,喉咙哽咽得发疼。
诊所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而紧张,仿佛充满了无形的硝烟。
两个女人,一个如同怒放的玫瑰,妩媚妖娆,热情似火中带着尖锐的刺,主动进攻;
一个如同雨中百合,清纯柔弱,委屈无助中带着一丝不甘的倔强,被动防守。
无形的电光在空气中噼啪作响,激烈碰撞。
林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成了风暴的中心。
他深知许桃花的性格,爱憎分明,对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好,但也因此占有欲极强。
而夏小柔,刚刚才对他敞开心扉,将她最纯净脆弱的情感交付给他,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她寒心,必须妥善处理。
他深吸一口气,头脑飞速运转。
首先,他必须肯定夏小柔的价值,不能让她觉得自己的付出被否定。
他看向许桃花,语气平和但坚定:
“桃花姐,小柔她做事非常细心认真,对药材也熟悉,这段时间确实帮了我很多忙,我很感激她。”
这话一出,夏小柔猛地抬起头,看向林凡,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激和动容,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
而许桃花的脸色则瞬间沉了下去,眼中的不悦几乎要溢出来。
但林凡话锋立刻一转,将注意力引向许桃花带来的温暖,他走到桌边,揭开保温桶的盖子,
浓郁的鸡汤香气立刻弥漫开来,他对着许桃花露出一个带着歉然和安抚的笑容:
“你特意炖的鸡汤,这么远送来,肯定花了不好心思,我正好饿了,我们先吃饭吧,凉了就辜负你的心意了。”
他想用美食和温情暂时转移许桃花的注意力,缓和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然而,正在醋头上的许桃花,见林凡不仅维护夏小柔,还想轻描淡写地把这事揭过去,那股子泼辣劲和委屈彻底被点燃了。
她没有接吃饭的话茬,反而几步走到夏小柔面前的药柜旁,随手拿起一包夏小柔刚刚分拣好的药材,
在手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挑剔和女主人的姿态:
“夏护士,这药材是怎么分的?
姐也学学,认认这些草根树皮,以后也好帮小凡分担点,总不能一直麻烦你这个外人,是吧?”
她这举动,已经近乎赤裸裸的挑衅和主权宣示了,那声“外人”更是刺耳无比。
夏小柔被她逼得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药柜上,退无可退。
屈辱和难过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盈满了眼眶,视线变得模糊,她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和颤抖:
“桃花姐,我……我不是……”
“桃花!”
林凡的声音适时响起,比刚才明显加重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淡淡的警告,他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看向许桃花,
“小柔在工作,不要打扰她。”
许桃花被林凡这罕见的、带着命令口吻的语气弄得猛地一愣,手中的药材差点掉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凡,似乎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小护士如此严厉地对自己说话。
巨大的委屈、不甘和被忽视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漂亮妩媚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眼圈立刻就红了。
她赌气似的将药材狠狠扔回柜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
“行!
我多余了!
我碍着你们了!
我走!
我走总行了吧!”
说着,她猛地转身,作势就要往门外冲,但脚步却故意放得又重又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在宣泄着她的不满和委屈,
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林凡立刻上来拉住她,软语温存地哄她。
而另一边,夏小柔见因为自己的存在,导致林凡和他“很照顾”他的桃花姐闹得如此不愉快,
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愧疚和难过,仿佛自己成了破坏别人关系的罪人。
她再也忍不住,低下头,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单薄的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耸动。
一时间,诊所里陷入了极其尴尬和紧张的对峙。
一个成熟妩媚的女人要走不走,站在门口,背影僵硬,肩膀微颤,无声地落泪;
一个清纯柔弱的女孩低头垂首,靠在药柜旁,同样泪流满面,无声地哭泣。
林凡站在两个哭泣的女人中间,感受着那几乎要实质化的低气压和四道饱含委屈、控诉、期待的目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都隐隐作痛。
但他深知,此刻犹豫不决或处理不当,只会让局面彻底失控。
电光火石之间,林凡心念电转,瞬间做出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