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直起身，接过名片，随意瞥了一眼，上面印着
“百草堂采购部经理王德发”。
他神色平淡，并未因对方的恭维而有丝毫动容，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待他的下文。
王经理见林凡反应冷淡，干笑两声，直接切入主题，指着眼前这片长势旺盛的药田，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豪爽：
“林老弟，我看你这些药材也快成熟了。
这样，哥哥我做个主，你这些药材，我们百草堂全要了！价格嘛……”
他故作沉吟，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比划了一下，
“看你这种植规模也不小，我们量大，就按市场价的七成，怎么样？
哥哥我够意思吧？
而且，现款结算，绝不拖欠！”
他口中的“市场价”，指的自然是普通药材、甚至是些品相一般药材的批发价。
以林凡这些药材肉眼可见的顶级品质，这个报价，无异于明目张胆的抢劫。
他就是欺负林凡年轻，看起来像是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愣头青，又是刚入行的新手，想利用信息不对称，狠狠压价，从中牟取暴利。
旁边几个正在药田里帮忙除草、浇水的村民，如苏长贵等人，听了这报价，都暗自咂舌，互相交换着眼色。
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老把式，虽然不懂药材行业的门道，但好东西坏东西还是分得清的。
林凡这药材长势这么好，这王经理才给七成价，这心也太黑了点！
有人想开口提醒林凡，但看到林凡那平静无波的表情，又都把话咽了回去，选择静观其变。
林凡仿佛没听到王经理的报价，也没理会村民们的反应，他重新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捻动着一株血枸杞的叶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充沛药力，语气淡漠地回了两个字：
“不卖。”
王经理脸上那职业化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他没想到林凡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连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给。
这不符合他预想的剧本——
在他想来，这种乡下小子，听到他这样“大主顾”包销的承诺，就算觉得价格低，也该是欣喜若狂，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再加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语气却加重了几分，带着点“我是为你好”的劝导意味：
“小伙子，别急着拒绝嘛！
年轻人，有脾气是好事，但做生意要现实！
你这药材虽然长得不错，但销路才是关键！
我们百草堂是镇上的老字号，信誉有保证，渠道稳定。
你卖给那些零散客商，价格忽高忽低不说，还麻烦不断，今天这个要一点，明天那个挑三拣四，哪有我这样包圆了省心？
七成价，包销，你稳赚不赔啊！这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他试图用“稳定”、“省心”来诱惑林凡，暗示离开他百草堂，林凡的药材可能就烂在地里了。
林凡这才再次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沾在手上的泥土，目光平静地看向王德发，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故作镇定的外表，直抵其内心的算计。
“王经理，”
林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的药，就值这个价？”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淡淡的讥诮：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必玩这些虚的。
我这药材的品质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市场价？
你说的那个市场价，指的是大路货、甚至是不入流药材的价格吧？
想用那种价格来收我的药，王经理，你是觉得我年轻好糊弄，还是觉得我种出来的东西，跟路边的野草一个档次？”
这一番话，如同犀利的刀子，直接剖开了王德发那点小心思，把他内心那点阴暗算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王德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被说中了痛处，有些恼羞成怒了。
他收起那伪善的笑容，语气变得生硬起来，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林凡！
话可不能这么说！
药材这东西，品相好不代表药效就一定好！
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肥料，光长个子不长药力？
空有其表！
再说了，你这无根无凭的，除了我们百草堂信誉好、实力雄厚，谁还能一次性吃下你这么多货？
年轻人，我劝你见好就收，别到时候有价无市，烂在手里，哭都来不及！”
他试图贬低林凡药材的价值，并再次强调自己才是唯一的“救世主”。
林凡闻言，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不再与王德发争辩药效问题，那是浪费时间。
他抬起手，随意地指了指村口的方向，语气平淡，却如同重锤般砸在王德发的心上：
“我的药效如何，不劳王经理你费心鉴定。
至于销路……”
他顿了顿，看着王德发瞬间变化的脸色，缓缓说道，
“前几天刚从这里离开的倾城国际总裁，叶倾城叶总，就是我的独家合作伙伴。
她旗下的倾城药业，很快就会推出由我独家供应的核心原料制成的产品。
王经理，你觉得，有倾城国际在，我林凡，会缺你这点销路吗？”
“倾城国际？
叶倾城？！”
王德发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震惊和难以置信。
倾城国际！
那可是本省乃至全国都排得上号的商业巨擘！
叶倾城更是商界传奇人物！
他一个小小的镇级药铺采购经理，在对方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林凡……这个看似普通的乡下小子，竟然能和叶倾城搭上线，还是合作伙伴关系？！
这……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信息差和身份地位的悬殊，像一盆冰水，从王德发头顶浇下，让他瞬间透心凉。
他之前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林凡不再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滑稽模样，重新低下头，专注于眼前的药材，仿佛王德发已经变成了空气。
他只丢下一句冰冷而斩钉截铁的话，打破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