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奕煊对那块异变玉石和几件“世界种子”的探究越是深入,他对于那个隐藏在系统背后的“贪婪法则”的本质,就越是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厌恶与警惕。这种感知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但他尝试着将自己那跨越维度的龙族直觉,转化为钱贝贝能够理解的概念。
“贝贝,”他的声音在天台的风中显得低沉而肃穆,金色的竖瞳仿佛穿透了废土世界的壁垒,凝视着无尽虚空中某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存在,“若要让本尊来形容那‘贪婪法则’的‘味道’……”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搜寻最贴切的词汇。
“它并非某种具象的恶臭或腥臊,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饥饿感’,一种对所有活跃的、蕴含着创造与交换潜能的‘世界经济本源’垂涎欲滴的永恒贪欲。”
钱贝贝屏息凝神,仔细聆听着这来自龙族古老直觉的描述。
“想象一下,”龙奕煊的龙尾无意识地摆动着,搅动着凝滞的空气,“你站在一片无垠的、由无数世界文明灯火组成的璀璨星海之前。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世界内部生机勃勃的经济活动——生产、交易、创新、信任的建立与价值的流动……这些活动本身散发出的‘生命气息’,对于某些存在而言,是世间最诱人的‘美味’。”
他的语气逐渐冰冷:“而那个‘贪婪法则’,它就像一头潜伏在星海阴影深处的、没有固定形态却拥有无数张‘口’的饥饿怪物。它没有饱足的概念,它的存在意义就是‘吞噬’。”
“它并非直接吞噬物质,而是吮吸那些文明灯火在燃烧时,因‘失衡’、‘扭曲’、‘泡沫破裂’和‘信仰崩塌’而产生的——最极致的负面情绪能量。贪婪、恐惧、绝望、背叛……这些是它最渴求的‘高浓度养分’。”
龙奕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更令人作呕的是,它并非被动等待。它会通过系统这样的‘触手’,主动去‘调味’——去诱导、放大、甚至人为制造那些文明的‘失衡’!就像我们在黑石部落所做的那样,它逼迫你去‘花钱’,去催生泡沫,去引发崩溃,不过是为了让那盏文明的灯火燃烧得更‘剧烈’,并在其最绚烂也最痛苦的熄灭瞬间,汲取那最‘浓郁’的绝望!”
他看向钱贝贝,龙瞳中倒映着她凝重的面容:“我们经历的那些世界,在黑石部落,在可能去往的其他地方,对它而言,不过是一顿又一顿的‘盛宴’。而我们,既是它派去‘点火’和‘调味’的厨师,某种程度上,也是被它放在餐桌上,与那些世界一同被审视的……食材。” 他指的是他们自身与世界的因果纠缠,也可能成为系统的目标。
“它垂涎的,是那个过程,是那种‘味道’。”龙奕煊最后总结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一个健康、平稳、缓慢发展的世界,对它而言如同清汤寡水。唯有那些被欲望点燃、在虚假繁荣中疯狂、最终在剧痛中崩溃的世界,才能满足它那永无止境的、扭曲的饕餮之欲。”
这番描述,让钱贝贝对系统的认知更加具象和骇人。它不再是一个冰冷的程序,而是一个拥有明确意志和品味的、活生生的掠食者,一个以文明痛苦为食的宇宙级寄生虫。
“所以,”钱贝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不仅要破坏它的‘盛宴’,还要想办法,让那些世界变得……‘难吃’?或者,用我们收集的这些‘微光’和‘良性气运’,给它加点‘料’,让它消化不良?”
龙奕煊咧开嘴,露出森白的龙牙,一个冰冷而充满战意的笑容浮现。
“正是如此!本尊倒要看看,是它的胃口好,还是我们给它准备的‘惊喜’更够味!”
贪婪法则的“味道”,彻底明确了双方不可调和的敌对立场。这是一场关乎无数世界文明存续的战争,而钱贝贝和龙奕煊,已然从懵懂的棋子,转变成了在餐桌上奋起反抗,试图给食客下“毒”的……叛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