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内爆声过后，世界陷入了一种病态的死寂。
没有惊天动地的蘑菇云，也没有能量宣泄的狂潮。
华烨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滩正在疯狂蠕动的黑紫色粘液。那东西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破碎的地表上沸腾、冒泡，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硫磺味与腐烂气息——那是高浓度虚空辐射具象化的产物，是已知宇宙物理规则排斥的脓疮。
“这就是所谓的……进化？”
林凡悬浮在半空，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芒，眼底深处，海量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狂暴冲刷。
视网膜上，鲜红的警告弹窗层层叠叠，疯狂弹跳。
【严重警告：目标物理实体已确认湮灭。】
【严重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生命形态，常规物理规则失效！无法解析！无法解析！】
“不仅没死，能级还在呈指数级上升。”
凯莎的声音清冷如冰，她手中的银翼并未收起，反而处于最高警戒状态，幽蓝色的光芒在翼刃上流转不息。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滩令人反胃的烂泥里，藏着一个极为邪恶、贪婪且混乱的意识。
突然。
那滩黑泥停止了蠕动。
滋滋滋——
一缕紫黑色的烟雾违背了重力常数，笔直升起。它们在虚空中迅速纠缠、编织，眨眼间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没有五官，没有皮肤，没有毛发。
只有纯粹由虚空粒子构成的暗影，以及那双原本是眼睛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幻体华烨，降临。
他缓缓抬起那双由黑雾构成的手，动作僵硬而怪诞，对着虚空迷茫地抓了抓。
“奇怪……”
声音不再通过空气震动传播，而是直接跨越了介质，像是指甲刮擦黑板的尖锐噪音，直接在众人的大脑皮层炸响。
“我感觉不到疼了。”
“甚至……感觉不到我的身体。”
华烨的暗影头颅咔咔转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双空洞的眼窝死死锁定了林凡。
“林凡，你刚才打得我很爽是吧？”
黑雾翻涌，裂开一道狰狞的弧度，像是在笑。
“现在，换我了。”
“凯莎，砍他。”林凡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令，语气森寒。
他在测试。他必须知道这个鬼东西的底线在哪里。
嗡——！
凯莎与林凡心意相通。
话音未落，她背后的量子银翼瞬间暴涨，化作一道幽蓝色的极光，速度在这一刻被林凡的算力加持，直接超越了光速，动能被定义为无限大。
这一击，足以将一颗中子星像切豆腐一样平滑切开。
唰！
银翼毫无阻碍地斩过华烨的幻体。
没有鲜血飞溅，没有能量碰撞的轰鸣，甚至没有一丝阻滞感。
就像是钢刀斩过炊烟，除了带起一阵气流扰动，毫无作用。
华烨的身体仅仅是断开了一瞬，随后黑雾翻涌，断裂处瞬间愈合，连个疤痕都没留下。
物理免疫。
绝对的物理免疫。
“哈哈哈哈！！”
精神层面的狂笑声震得周围空间都在剧烈颤抖，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嘲弄。
“没用的！凯莎！我是虚空！我是概念！你的刀再快，能斩断影子吗？！”
华烨猖狂大笑，黑雾构成的手臂猛然一挥。
轰！
一股纯粹的精神冲击波，夹杂着虚空的混乱意志，呈扇形横扫而出。
“唔……”
凯莎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这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攻击，让她的大脑产生了一瞬间的眩晕，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
“老婆！”
林凡瞳孔一缩，身形瞬间消失，下一秒直接出现在凯莎身后。
他单手托住凯莎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猛地张开，金色的数据屏障轰然展开，将后续的精神余波尽数格挡在外。
“没事吧？”林凡低头，眼中满是关切与怒火。
“死不了。”凯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脑海中的刺痛，擦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眼神冰冷得可怕，“他的攻击直接作用于意识，很麻烦，我的银翼碰不到他。”
“麻烦个屁。”
林凡冷笑一声，将凯莎护在身后，眼底杀意沸腾，“只要是数据，老子就能删了他。管他是什么幻体还是尸体，在我面前，都得变成乱码。”
就在这时。
一阵卑微、急促，甚至带着一丝回光返照般狂喜的意念波动，从废墟的角落传来。
是若宁。
她刚被卡尔恢复了神体，但刚才的降维打击和后续的爆炸让她虚弱到了极点。
可是，当她看到华烨无视了凯莎的攻击，展现出那种诡异而强大的“神功”时，她那张扭曲的面容里，竟然爆发出了极度的兴奋。
赌对了！
王真的进化了！
“王……王！”
若宁那微弱的意念传出，带着邀功的卑微，她手脚并用，拼命地爬向华烨那团黑雾构成的脚边。
“您现在无敌了……带我走……”
“我们一起杀回去……重建天宫……把凯莎那个贱人踩在脚下……”
若宁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稻草，死死抱住了华烨那并没有实体的脚踝。
华烨低下头。
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孔上，黑雾剧烈翻涌，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看着脚下的若宁。
那团正在散发着微弱生命光辉的灵魂。
曾经，他对这个女人还有几分肉体上的兴趣，毕竟若宁的技术不错，还算听话。
但现在。
那根是非根已经没了。
肉体欲望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填补的、如同黑洞般的饥饿感。
这种饥饿感在看到若宁那团高纯度的灵魂能量时，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甚至让他那原本虚无的胃部产生了一种幻痛。
好饿。
好想吃东西。
“若宁啊……”
华烨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甚至带着几分诱哄，就像当年他哄骗那些年轻女天使上床时一样。
“你不是说，为了本王，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若宁一愣，随即狂喜，眼泪夺眶而出：“是！王！我的一切都是您的！只要您带我走，我……”
“那就好。”
华烨直接打断了她，语气中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残忍与冷漠。
“本王刚完成进化，正是虚弱的时候。”
“既然你这么忠心，那就最后再帮本王一次吧。”
“献出你的血肉和灵魂，成为本王的一部分。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若宁的意念瞬间凝固。
她僵硬地抬起头，看着那团黑雾，眼中的狂喜瞬间崩塌，化作了比死亡更深沉的恐惧。
“王……您……您在开玩笑对吧？”
“我是若宁啊……我是您最爱的若宁啊……我跟了您这么多年……”
“废话真多。”
华烨不耐烦了。饥饿感让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他猛地张开嘴——如果那个黑洞般裂开直到耳根的裂口能称之为嘴的话。
一股恐怖的吸力瞬间爆发，直接锁定了若宁的灵魂！
“不！！华烨！！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为了你背叛了凯莎！背叛了天使！背叛了一切！！”
“你怎么能吃我！！我是爱你的啊！！啊啊啊——！！！”
凄厉、绝望、怨毒的尖叫声在暗位面疯狂回荡。
若宁拼命挣扎，指甲在坚硬的岩石上抓出一道道血痕，试图逃离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这个她视为信仰的王。
但在虚空引擎的压制下，她只是一盘摆在桌上的点心。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滋溜。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若宁的残魂被强行从躯壳中扯出，拉长、扭曲，像是一根面条，最终被华烨一口吞入腹中。
连个饱嗝都没打。
这位曾经的天宫统帅，为了男人付出一切、背叛姐妹、坏事做绝的女人，最终变成了那个男人进化路上的一顿零食。
讽刺到了极点。
也是报应到了极点。
吞噬若宁后，华烨周身的紫黑色烟雾肉眼可见地凝实了几分，那种虚无的饥饿感稍稍缓解。
“啊……”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黑雾构成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虽然是个老女人，口感有点柴，灵魂也充满了臭味，但勉强能填填肚子。”
华烨重新抬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黑色的火焰在燃烧。他看向远处的林凡和凯莎，黑雾扭曲，勾勒出一个夸张至极、宛如恶魔般的贪婪笑容。
“好了，开胃菜吃完了。”
华烨向着两人张开了双臂，身后的虚空阴影遮蔽了星光。
“林凡，凯莎。”
“你们这两个主菜，谁先来让我尝尝？”
“我可是……还没吃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