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庆典最终还是在一片灰蒙蒙中结束了。
陈凡作为特邀嘉宾，在观礼台上坐了半天，感觉自己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研磨得极细的沙子。回到家，他一连喝了三大杯水，才感觉喉咙里那股火烧火燎的劲儿缓和了一些。
“这鬼天气，真是够了。”他瘫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吐槽。
龙樱默默地给他递过来一个空气净化器的遥控器，按下了最大档。嗡嗡的风声响起，让陈凡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陈凡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首都的空气质量时好时坏，他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就在自己这座拥有顶级过滤系统的豪宅里，喝喝咖啡，看看电影，或者在虚拟现实游戏里挥霍一下午。
至于那天在车上跟钱部长的抱怨，他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在他看来，那就是一句牢骚话，跟抱怨今天菜咸了，明天汤淡了没什么区别。难道抱怨一句菜咸了，国家还能专门为他成立一个“食盐含氯化钠纯度优化项目组”不成？
他显然低估了自己如今的“威力”。
这天下午，他刚从游戏仓里爬出来，准备让厨师给自己做点夜宵，钱部长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老钱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充满了热情。
“小陈同志！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陈凡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什么好消息？国库又快满了，准备给我发奖金了？”
“哈哈哈，比那还好！”钱部长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嘴，“你上次提的那个‘构想’，有初步方案了！我们组织专家连夜攻关，总算是拿出了一个能让你满意的草案！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给我们指导指导工作？”
“构想？”陈凡愣了一下，脑子飞速旋转。我提过什么构想？买游艇？买飞机？还是买个岛？最近没提过什么离谱的要求啊。
“就是那个……‘净化器’的构想啊！”钱部长提醒道。
陈凡瞬间想起来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他们还真把那句玩笑话当真了？
“老钱，我那天就是随口一说，你们……”
“哎！小陈同志，你又来了！”钱部长立刻打断他，“你的话，哪有随口一说的？那都是金玉良言，是给我们指明方向的！你就别谦虚了。怎么样，明天上午，有时间吗？”
陈凡还能说什么？他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总不能说“我那天就是心情不好瞎bb，你们别当真，赶紧把项目停了”，那不是打国家队的脸吗？
“……行吧。明天上午。”他无奈地答应下来。
他心里嘀m：行，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搞出个什么名堂来。一个超大的戴森风扇？还是在全城撒上活性炭？
第二天，陈凡坐着车，来到了京郊一个戒备森严的科研基地。
他以为会是一个摆着模型和图纸的小会议室，结果被直接带到了一个能容纳上百人的大型报告厅。
报告厅里，钱部长正满面红光地和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聊着什么。当陈凡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陈凡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白发院士。
他的心又咯噔了一下。
完蛋。连这位都惊动了，这事小不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走错了片场的群众演员，稀里糊里糊地被推到了c位。
“小陈同志，来来来，坐这里！”钱部长热情地把他引到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
陈凡坐下后，浑身不自在。他看着周围那一双双充满着敬仰、期待、狂热的眼睛，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咳咳，那个，老钱，这阵仗也太大了吧？不就是个方案汇报吗？”
“应该的，应该的！这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头等大事，也是为了满足你的个人需求嘛！”钱部长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满足我的个人需求？我的需求就是呼吸点新鲜空气，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陈凡心里疯狂吐槽。
很快，汇报开始。
白发院士亲自走上台，他身后巨大的全息屏幕亮起。
陈凡做好了看到各种复杂工程图和化学分子式的准备。
结果，屏幕上出现的标题，让他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关于满足陈凡同志个人气象观测与环境干预实验需求的初步构想】
“个人……气象观测？”陈凡喃喃自语，彻底懵了。
这跟空气净化器有半毛钱关系？
白发院士开始了他的讲解。他的声音沉稳而富有激情，但说的内容却让陈凡越来越听不懂。
他绝口不提“雾霾治理”、“大气净化”这些词，通篇都在讲什么“提升个人生活环境舒适度”、“实时精准获取小范围气象数据”、“局部环境粒子良性干预”……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精美绝伦的概念图。一座位于山清水秀之地的、充满科幻感的银白色球形建筑。建筑内部，是舒适的休息区、巨大的全息屏幕，以及看起来就很高科技的控制台。
“根据陈凡同志的需求，我们计划，在京郊风景最好的西山地区，为您建造一座小型的个人实验站。”白发院士指着概念图说道，“在这里，您可以随时查看全球任何一个角落的天气数据，可以放大到每一条街道。同时，通过我们的‘良性干预’系统，您可以对实验站周边，乃至整个首都的小环境，进行一定程度的优化。比如，让空气更清新一点，让湿度更舒适一点，甚至……在您心情好的时候，制造一场小范围的彩虹。”
陈凡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玩意儿？个人气象站？还能手动制造彩虹？这是什么黑科技？
不对，重点是，这跟我抱怨的雾霾有什么关系？你们这是典型的跑偏了题啊！我只是想让你们把屋子打扫干净，你们却跟我说要送我一个可以控制全屋灯光颜色和温度的智能家居系统？
就在他准备开口问个清楚的时候，旁边的钱部长凑了过来，低声说道。
“小陈同志，怎么样？这个方案还满意吧？”老钱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个实验站，主要是为了满足您随时观测天气、改善一下小环境，换换心情的需求。你看，你那天心情不好，就是因为天气太差了。有了这个，以后你想看蓝天，就能看蓝天，想看彩虹，就能看彩虹！多好！”
陈凡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逻辑被老钱这套神仙理论给打败了。
“不是……我……”
钱部长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抢先一步，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丢出了重磅炸弹。
“当然了，这么好的东西，肯定要花点钱。我们初步估算了一下，这个实验站的选址、建设，再加上配套的一些数据链卫星的发射和维护费用……林林总总，大概需要您‘投资’一下。”
他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
“不多，不多。初步预算，两千万亿。”
“噗——”
陈凡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扭头，不然第一排的国之栋梁们就要被“雨露均沾”了。
“多……多少？！”他掏出手帕擦着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两千万亿。”钱部长重复了一遍，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说两千块钱，“这还是初步预算，主要是前期发射的卫星比较多，花销大一点。小陈同志你放心，每一分钱，我们都会用在刀刃上！”
陈凡彻底麻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宕机。
两千万亿……建一个……个人气象站？
你们管这叫“不多”？
你们确定你们建的不是一个可以把太阳包起来的戴森球？
他想咆哮，想质问，想掀桌子。但当他抬起头，看到的是白发院士，以及他身后几十位顶级科学家，那一双双闪烁着无尽渴望和殷切期盼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从那些眼神里读懂了。
他们不在乎这个项目叫什么，也不在乎花了多少钱。他们在乎的，是这个项目背后，那通往全新科技领域的可能性。而自己，就是那个唯一能给他们打开大门的人。
“唉……”陈凡在心里长叹一声。
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他摆出一副疲惫且无奈的表情，对着钱部长和白发院士，缓缓地点了点头。
“行……行吧。两千万亿就两千万亿。你们……看着办吧。”
话音刚落，报告厅里，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如释重负的欢呼声。白发院士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地挥了一下拳头。
钱部长更是笑得见牙不见见眼，用力地拍着陈凡的后背：“好！太好了！小陈同志，我就知道你深明大义！我代表国家，代表人民，谢谢你！”
陈凡被他拍得直咳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两千万亿的个人气象站……这离谱程度，怕是能直接返利一个上帝出来吧？”
会议一结束，一道道最高指令从中枢发出。
华夏境内，酒泉、太原、西昌、文昌，四大航天发射中心几乎在同一时间，进入了最高级别的运作状态。无数的火箭部件、卫星载荷，从全国各地，如百川归海般汇集而去。
几小时后，在m国，弗吉尼亚州，兰利。
一名cIA的卫星图像分析员，困惑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华夏内陆地区的热点图。那代表着大规模活动的红色光斑，几乎覆盖了所有已知的航天基地。
他皱着眉头，在键盘上敲下了一份紧急报告。
“高优先级警报：检测到华夏方面异常、大规模、高度协同的航天发射准备活动。其规模远超历年任何一次所谓的‘太空阅兵’。发射载荷不明，战略意图不明。建议提升监控等级至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