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高速公路仿佛一条光的河流,汇满了赶在年关前归家的车灯。刘峰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精神高度集中,小心地穿梭在车流中。哈弗h9宽大的车身给了他不少安全感,但强哥临行前的叮嘱言犹在耳,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因这年底特有的拥堵,硬是走了将近两个半小时。当他把车稳稳停在家门口的巷子边时,车载时钟的指针已经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午夜十二点。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衬托得夜色愈发深沉。家家户户的窗口都是黑的,唯有几盏守夜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车,锁好车门,生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和家人的好梦。推开虚掩的院门,再轻轻带上,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响。
然而,卧室的灯却亮着。他刚推开屋门,换上拖鞋,主卧室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雯子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困倦,但更多的是关切。
“回来了?”她压低声音,走到他身边,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外套,一股外面的寒气随之散开,“路上顺利吗?吃饭了吗?”
“吃了,”刘峰也压低嗓音,怕吵醒隔壁房间的老人和孩子,“和强哥他们在机场吃的啃得起。”
“那洋快餐哪能顶饱,饿吗?我去厨房帮你热点饭菜吧,妈晚上特意给你留了红烧肉。”雯子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刘峰连忙拉住她的手腕,触手一片温热。他心里一暖,轻声说:“不饿,老婆。在机场吃了不少,真吃不下了。别忙活了。”
雯子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确认他神色如常,只是眉眼间带着长途驾驶后的疲惫,这才点点头:“那行,快去洗个热水澡,解解乏,早点睡吧。”
“嗯。”刘峰应着,心里被这份朴素的关怀填得满满的。
他拿着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温热的水流冲刷掉一身的风尘与疲惫,也洗去了精神上的紧绷。洗完澡出来,浑身都冒着热气,感觉松快了不少。
卧室里,雯子还靠在床头等着他,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却也没怎么看进去。见他进来,便放下了杂志。
刘峰钻进被窝,被子里已经被雯子睡得暖烘烘的。他侧过身,面对着雯子,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因为晚上的经历有些兴奋,毫无睡意。
“老婆,你没睡正好,”刘峰轻声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跟你说说晚上送强哥他们的事。”
“嗯,你说。”雯子也侧过身,面对着他,眼神里带着倾听的温柔。
刘峰便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从一路上和强哥有说有笑,聊海南的风光,聊家里的孩子;讲到强哥爱人打趣自己儿子兴奋过头;讲到在机场“啃得起”餐厅,点了一大桌子吃的,小家伙吃得满手是油的憨态;最后,讲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强哥说,他们初八才回来,这辆车,”刘峰顿了顿,语气里仍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就留给我们用到过年,让我们走亲访友或者出去玩方便。”
雯子听到这里,眼睛微微睁大,显然也十分意外:“把车留给你用这么久?这……这情分可太重了。”
“是啊,”刘峰感慨道,“我当时也推辞,但强哥态度很坚决,说车不能放着,让我开着就当热车了。”他想起强哥那不由分说的样子,心里依旧暖流涌动。
接着,他又把临走时强哥打来的那个电话内容告诉了雯子,包括后备箱里那个神秘的蓝色旅行袋。
“强哥特意打电话,说后备箱里有给我们的年货,叮嘱我一定收下。”刘峰看着雯子,“我还没去看是什么。”
雯子沉默了片刻,黑暗中,她能感受到丈夫内心的波澜。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刘峰的手,柔声道:“强哥和嫂子,真是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了。这份情,我们得记住。”
“嗯,”刘峰反手握紧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我都记在心里。”
夫妻俩就这样头靠着头,在静谧的深夜里低声细语。刘峰讲述着,雯子倾听着,偶尔插问一句,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叹。窗外的寒意被彻底隔绝,小小的卧室里充满了信任与分享的暖意。
直到刘峰讲完,打了个哈欠,积蓄的疲惫终于如潮水般涌上。雯子柔声道:“睡吧,明天年三十,事儿还多着呢。车和东西,明天再看。”
“好。”刘峰应着,闭上了眼睛。
雯子看着他很快沉入梦乡的侧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平静。丈夫在外拼搏,不仅挣到了钱,更收获了如此珍贵的情谊,这比什么都让她欣慰。她也轻轻闭上眼,带着对明天的期盼,进入了梦乡。夜色浓重,而家的温暖,足以抵御一切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