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风卷着草屑掠过嬴轩的玄甲，金属甲叶发出细碎的轻响。
他能清晰听见系统在脑海中倒计时的嗡鸣——【战神领域剩余时间：一刻零三息】。
暮色里，匈奴阵前那十架投石机的抛臂在视野中拉长成模糊的阴影，像十柄悬在头顶的巨斧。
大单于有令！左鹿蠡王的亲兵用匈奴语尖声喊着，声音里带着草原狼般的狠戾，斩秦人皇子者，封千帐首领！
话音未落，一员匈奴将领拍马冲出。
那人身高足有八尺，胸甲上的兽头纹饰被血渍浸得发黑，手中青铜狼牙棒比寻常人腰还粗。
他骑的黑马双眼泛着诡异的赤红，嘴角淌着白沫——分明是被喂了致狂的草汁。
小崽子，尝尝爷爷的狼牙棒！将领操着半生不熟的秦语吼道，狼牙棒带起的风声刮得嬴轩面门生疼。
嬴轩的拇指轻轻摩挲方天画戟的戟杆。
玄甲下的肌肉在系统加持下紧绷如弦，他能看见那根狼牙棒挥舞时的轨迹，能数清棒身上凝固的血痂有十七块——这是系统赋予的能力，将敌人的破绽无限放大。
巴尔，草原上最会撕狼的勇士。左鹿蠡王摸着颔下的络腮胡笑了，等他把这小子的脑袋挂在旗杆上，雁门关的守军就该吓破胆了。
赤兔马突然前蹄扬起，发出一声清越的嘶鸣。
嬴轩借着马身抬起的力道旋身，方天画戟划出半道银月。
巴尔的狼牙棒砸在空处，震得他虎口发麻，抬头的瞬间，正看见戟尖破风而来。
叮——
玄铁打造的戟尖刺穿了巴尔的喉管。
匈奴将领圆睁的双眼还凝固着不可置信，温热的血溅在嬴轩的玄甲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
大...大风！
雁门城上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扶苏攥着城墙砖的手松开，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他望着城下那个单薄的身影，喉咙发紧——去年冬天在冰湖底挣扎的小阿弟，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杀招？
蒙恬的虎符掉在地上。
他望着匈奴阵前那具逐渐冷却的尸体，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漠北，自己第一次见始皇帝时，陛下持剑斩下匈奴单于头颅的模样。
此刻这少年身上，竟有几分陛下当年的锋芒。
左鹿蠡王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猛拍坐鞍，羊皮靴跟踢得马腹渗血：查尔木！
去把那小子的皮剥下来！
又一员匈奴将领冲了出来。
查尔木比巴尔更壮，肩头扛着两柄青铜战斧，斧刃上还沾着今早刚杀的汉家百姓的肉末。
他的战马踏着巴尔的尸体冲过来，马镫上挂着三串汉人孩童的头骨，随着马蹄晃动发出轻响。
秦狗！查尔木用战斧指着嬴轩，我要把你的肠子绕在旗杆上，让你的皇帝老子看着你——
话音未落，嬴轩的方天画戟已经贯入马颈。
赤兔马吃痛前冲，带得查尔木的战马人立而起。
查尔木慌忙挥斧去挡，却见那戟杆突然下沉，以极刁钻的角度挑中他的护心镜。
咔嚓！
青铜护心镜碎成七片。
查尔木低头看着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像泉水般涌出来。
他想喊，却只能发出漏气的声，两柄战斧坠地，砸起两片尘土。
大——风——！
这一次的呐喊比之前更响，震得雁门关的城砖都在发抖。
几个原本缩在城垛后的秦军士兵红着眼睛爬上女墙，把手中的弩箭抛向天空。
扶苏望着城下，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跪了下来，双手撑着城墙，额头抵在冰凉的砖面上——原来这就是，原来他的阿弟，真的能给这些濒临绝望的儿郎，撑出一片天。
左鹿蠡王的脸涨得发紫。
他抽出腰间的金错刀，一刀劈断面前的令旗：活...活捉！
那是大秦的皇子！
带回去，换十座边城！
五千匈奴轻骑同时抽出马刀。
他们的皮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马蹄声像闷雷般滚过草原。
嬴轩望着逼近的骑阵，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尖锐——【威胁值+30%，领域剩余时间：半刻】。
他反手抽出背后的铁胎弓，箭囊里的狼牙箭在玄甲上撞出清脆的响。
赤兔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前蹄重重踏在地上，将查尔木的尸体踩进泥土里。
蒙老将军！嬴轩突然抬头望向城墙，声音穿透了喊杀声，带弟兄们先退！
蒙恬的瞳孔骤缩。
他抓起腰间的号角，用力吹响——这是他当年在北境训练了三年的回军号，只有最精锐的玄甲军能听懂其中的变调。
三百玄甲骑兵从城门鱼贯而出，马蹄裹着布，尽可能降低声响。
射人先射马！嬴轩的铁胎弓拉满如圆月，第一支箭破空而出，精准贯入最前排骑兵的马眼。
那马惨嘶着人立，将背上的骑士甩进后面的队列，顿时撞乱了半条冲锋线。
第二箭、第三箭...嬴轩的手指几乎要磨破，每支箭都带着系统加持的力道，不是射穿骑兵的咽喉，就是钉入战马的膝盖。
他能看见左鹿蠡王在阵后暴跳如雷，能听见匈奴骑兵的咒骂声越来越近，能感觉到玄甲下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中衣。
六公子！
蒙恬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老将军的青铜剑挑飞两柄马刀，玄甲上溅满了血，却仍在拼力往嬴轩的方向靠。
他的战马已经受了伤，前腿渗着血，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红痕。
老将军！
往左带！嬴轩反手又是一箭，射落从蒙恬背后偷袭的骑兵。
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能看清彼此甲叶上的血渍，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喘息。
匈奴骑兵的喊杀声已经近在咫尺。
嬴轩数了数，大约还有三百步——足够蒙恬带着玄甲军退回城门，但不够他自己全身而退。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成了刺耳的蜂鸣——【领域时间耗尽，宿主基础战力下降30%】。
阿弟！
城上突然传来扶苏的嘶吼。
嬴轩抬头，看见长兄正抓着悬梯往下爬，腰间的玉珏撞在城砖上，碎成几瓣。
他想喊，却见左鹿蠡王的金错刀已经指向自己——那是格杀勿论的信号。
赤兔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踏翻两个冲上来的骑兵。
嬴轩借着马身的力道翻身，方天画戟横扫而出，将三个骑兵扫落马下。
他的玄甲被马刀划出十几道白痕，左臂传来火辣辣的痛——但他的手仍稳如磐石，从箭囊里抽出最后三支箭。
老将军！嬴轩把铁胎弓抛给蒙恬，带弟兄们进城！
蒙恬接住弓的瞬间，看见少年转身的侧脸。
月光正爬上雁门关的城楼，将嬴轩的玄甲镀上一层银边。
他的发绳已经散开，黑发在风里乱舞，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像极了当年在咸阳宫，始皇帝持剑指向北方时的眼神。
蒙恬狠踢马腹。
玄甲军的马蹄声如雷，终于冲进了城门。
嬴轩望着闭合的城门，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刃。
五千匈奴骑兵将他团团围住，马刀的反光在他四周交织成网。
系统提示音突然消失了。
但嬴轩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战鼓般擂动。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铁胎弓，从死去的匈奴骑兵身上抽了满满一囊箭。
月光下，箭簇泛着冷冽的光。
来啊。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声音轻得像叹息，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大秦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