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嫚砚的指尖在血玉上摩挲了第三遍，玉面传来的温热比黎明时又重了些，像揣着颗刚从灶膛里取出的鹅卵石，硌得胸口发慌。
她站在古洞岗子屯的土坡上，望着远处隐在薄雾里的石头城子古城方向，虽然看不见城墙的轮廓，却能想象出护城河边忙碌的百姓。
前几日有人来报，护城河水已经开始发浑，晨起挑水的妇人说，桶底总沉着些黑色的絮状物，像是邪祟的残渣。
林嫚砚摸了摸胸口的血玉，越想越觉得银面具人早有预谋，怕是接下来还有更狠的招数等着他们。
“嫚砚，都清点好了。”陈怀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攥着本磨破了封皮的账本，上面用炭笔密密麻麻记着物资：“二十袋净化硫磺，十五张净化符，八罐甘露，影尘寺的僧人说，这甘露够净化三次护城河水，要是省着用，还能多撑两天。”
林嫚砚回头，看见影尘寺的僧人正小心翼翼地把甘露罐放进竹筐，罐口用浸过硫磺的粗布塞得严实，竹筐外层还裹着两层画了聚灵阵的黄纸。
“放心，”领头的僧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声点头，“了然住持特意交代，这甘露沾不得邪力，我们带了三张驱邪符，就算在黄泥嘴子遇着邪雾，也能护住。”
“黄泥嘴子的邪雾最近更浓了？”林嫚砚追问。
她知道，从望江崖古城到陶赖昭古城的水路，黄泥嘴子是必经之地，也是最危险的一段，上个月有艘运粮船在黄泥嘴子附近失踪，后来只找回半截船板，上面还沾着邪祟的抓痕。
“可不是嘛，”负责后勤的姜小电扛着袋硫磺走过来，裤腿上沾着不少黄土，“何大磊昨天从陶赖昭捎信来，说快船过黄泥嘴子那道湾的时候，邪雾能把太阳都遮住，船工得靠敲锣才能辨方向。他还说，黄泥嘴子那道湾里的水最近发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烂了。”
林嫚砚心里一沉，她想起老郎中说的话：“邪力源要是不稳，周围的邪祟就会失控。”黄泥嘴子的异常，说不定跟昆仑墟深处的邪力源有关，而银面具人，肯定在打邪力源的主意。
“探路小队先出发，”林嫚砚攥紧血玉，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我、怀夏、青铜面，还有影尘寺的两位僧人，先去通天峡探路，找到遗迹入口就回来报信。姜小电，你带后勤小队把物资运到望江崖，再走水路，跟何大磊汇合，记住，过黄泥嘴子的时候一定要慢，别跟邪祟硬拼。”
“放心吧！”姜小电拍着胸脯保证，“我让沈含带三个弟兄在前面探路，老槐林那边的黑袍人哨卡要是还在，咱们就绕路走，绝不让物资出问题。”
青铜面这时已经背上了长矛，粗布短褂的领口别着片晒干的艾草，这是她师父教的，说艾草能驱低阶邪祟。她裸露的胳膊上，淡金色的血脉光纹正隐隐浮现，这是镇邪血脉在预警，昆仑墟的邪力比他们预想中更浓。
“咱们走吧。”青铜面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她用长矛尖指了指东边的小路，“从这条路上山，能避开老槐林的哨卡，到通天峡口大概要一个时辰。”
林嫚砚点头，跟着青铜面往山上走。小路两旁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就“沙沙”响，像是有人在草里跟着。
陈怀夏走在最后，手里的勘探锤时不时敲敲路边的岩石，他说这样能惊走藏在石缝里的邪祟。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青铜面突然停下脚步，长矛尖对着前方的草丛。“有动静。”她话音刚落，草丛里就窜出个黑影，快得像阵风，直扑林嫚砚怀里的血玉。
“小心！”陈怀夏反应极快，勘探锤对着黑影砸过去，只听“哐当”一声，黑影被砸中，落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只被邪力附身的野兔，眼睛泛着血红色，身上的毛都掉光了，露出青黑色的皮肤。
“是邪雾怨灵附在它身上了。”青铜面用长矛尖挑了挑野兔的尸体，“这种低阶邪祟不敢附在人身上，就找小动物当宿主。看来咱们离通天峡越近，邪力就越浓。”
影尘寺的僧人从怀里掏出张驱邪符，点燃后放在野兔尸体上，符纸化成灰烬，野兔的尸体很快就散成了黑烟。
“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邪祟作乱，百姓受苦，咱们得尽快找到镇邪泉，才能还这地方一片清净。”
林嫚砚点点头，摸了摸胸口的血玉，玉面的温度又高了些。她想起阿莲托人捎来的信，说槐安和槐生最近总爱哭闹，夜里还会指着窗户喊“黑影”，心里就一阵发紧，古城里的邪祟说不定也开始活跃了，要是再找不到镇邪泉，后果不堪设想。
又走了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通天峡的轮廓。峡口的暗河在晨光里泛着幽蓝的光，水面平静得像块镜子，可仔细看，能发现水面下有细小的气泡往上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呼吸。
“就是这儿了。”青铜面指着峡口，“去年我跟师父来的时候，暗河的水还是清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怀夏蹲在河边，用手掬了点水，刚碰到指尖就赶紧缩回来：“水是凉的，而且带着股腥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腐烂了。”
林嫚砚走到河边，血玉突然发烫，她低头一看，玉面上竟映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个穿着黑袍的人，正站在峡对岸的岩壁上。可她再抬头，峡对岸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岩壁的“呜呜”声。
“是幻觉吗？”林嫚砚揉了揉眼睛，再看血玉，影子已经消失了。
“不是幻觉，”青铜面的脸色凝重起来，“是邪力影响了你的视觉。银面具人肯定在峡里待过，他留下的邪力让你看到了幻象。”
影尘寺的僧人从竹筐里取出甘露罐，打开布塞，往暗河里滴了几滴甘露。甘露刚碰到水面，就泛起金色的涟漪，水面下的气泡瞬间就消失了，河水也变得清澈了些。
“果然是邪力在作祟，”僧人把布塞重新塞好，“这甘露能暂时压制邪力，咱们赶紧乘马车进峡，别耽误时间。”
陈怀夏从草丛里拖出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是用老竹劈成的篾条捆扎的，上面还铺着层粗布，防止打滑。众人依次踏上马车，陈怀夏撑着岩壁，马车慢慢划入暗河。
刚进峡没多远，林嫚砚就发现左岩壁上有水流下来，水是黑色的，落在马车上发出“滋滋”的响，粗布瞬间就被腐蚀出了小洞。
“是邪水！”青铜面大喊，“快贴净化符！”
林嫚砚赶紧掏出净化符，指尖沾了点口水，往岩壁上贴。符纸刚贴上，就泛出金色的光，黑色的邪水慢慢变成了清水，顺着岩壁往下流，落在暗河里没了踪影。
“这邪水腐蚀性很强，”陈怀夏看着马车上的小洞，“要是沾到皮肤上，肯定会被腐蚀。银面具人肯定在这些邪水渗出点设了陷阱，等着咱们上钩。”
林嫚砚点点头，让众人把硫磺粉撒在马车周围。硫磺粉刚碰到水面，就泛起白色的泡沫，暗河里的邪力似乎被压制了不少，血玉的温度也降了些。
马车继续往峡内划，峡壁上的邪水渗出点越来越多，青铜面和影尘寺的僧人轮流贴净化符，很快，两人手里的符纸就用掉了一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嫚砚皱着眉，“咱们带的净化符不多，要是再遇到这么多邪水，很快就会用完。”
陈怀夏抬头看了看峡顶，仅容一线的天空飘着薄云，他突然眼睛一亮：“你们看，峡顶的岩石有缝隙，咱们可以从缝隙里爬上去，绕开这些邪水渗出点。”
众人抬头一看，峡顶的岩石果然有不少缝隙，虽然陡峭，但勉强能爬上去。青铜面自告奋勇先爬，她背着长矛，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了峡顶。他放下绳索，把众人一个个拉了上去。
站在峡顶，视野开阔了不少。林嫚砚往峡内望去，能看到远处有片迷雾，像是笼罩在地面上的乌云，那就是迷雾沼泽，遗迹就在沼泽的另一边。
“前面就是迷雾沼泽了，”青铜面指着远处的迷雾，“沼泽里的黑泥潭很危险，陷进去就拔不出来。而且沼泽里的邪雾怨灵很多，咱们得小心。”
影尘寺的僧人从怀里掏出经文香囊，分给众人：“这香囊里裹着半张撕碎的经文，能驱邪雾，挂在腰间就好。”
众人接过香囊，挂在腰间，果然，周围的邪味淡了不少。
林嫚砚摸了摸胸口的血玉，玉面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她松了口气，看来经文香囊确实有用。
从峡顶往下走，很快就到了迷雾沼泽边缘。沼泽里的水没过脚踝，踩下去能感觉到淤泥在往下拽，青铜面用长矛戳着地面，一步步往前走：“这边是硬土，大家跟着我的脚印走，别踩发黑的地方。”
林嫚砚跟在青铜面后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沼泽里的枯木歪歪扭扭地立着，有的树干上还缠着水草，风一吹就晃，像极了夜里会动的鬼影。
她刚想提醒身边的陈怀夏小心，就听见旁边的泥潭里传来“咕嘟”声，水面上冒起个黑影，快得像阵风，直扑影尘寺僧人手里的甘露罐。
“小心！”林嫚砚赶紧用血玉对着黑影射金光，金光刚碰到黑影，就传来声凄厉的惨叫，黑影化成股黑烟散了，还带着股焦味。
“是邪雾怨灵，”青铜面皱着眉，“这种邪祟靠邪雾活，一般不主动伤人，今天怎么回事？”
陈怀夏蹲在泥潭边，摸了摸地上的泥，指尖沾着黑色的絮状物：“里面有母石碎片的气息，肯定是银面具人搞的鬼。他把碎片埋在泥潭里，用邪力引怨灵过来，想拦咱们的路。”
林嫚砚点点头，让大家加快脚步，往遗迹方向走。沼泽里的邪祟越来越多，时不时就有黑影从泥潭里窜出来，众人轮流用净化符和血玉驱赶，虽然有惊无险，但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遗迹的轮廓。遗迹的石门紧闭，青黑色的石面上刻着复杂的符文，有的地方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就是这儿了，”青铜面兴奋地说，“去年我跟师父来的时候，石门还是开着的，现在怎么关上了？”
陈怀夏走到石门边，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符文：“这些符文跟我家传下来的令牌上的符文有点像，说不定用令牌能打开。”
他掏出家族令牌，是用桃木做的，边缘刻着陈家的族徽，他往石门中央的凹槽里嵌。
令牌刚碰到凹槽，就泛着红光，石门却只开了道缝，够一个人侧身过，风从缝里吹出来，带着股陈腐的气息。
“得要全势力的羁绊之力才能全开，”林嫚砚伸手摸了摸石门上的符文，指尖能感觉到细微的凹凸，“这些符文跟之前在镇邪泉看到的黑色石碑上的一样，说不定开启的方法也有关联。”
她掏出纸笔，把符文的样子画下来，纸是从民团的账本上撕下来的，有点糙，她画得很仔细，连符文的拐角都没放过，打算回去跟剑霄道长研究。
就在这时，青铜面突然脸色凝重地说：“我感知到邪力源的方向有波动，频率比之前快，好像是银面具人在吸收能量。他肯定在准备偷袭咱们，说不定还在遗迹周围设了陷阱。”
林嫚砚心里一紧，让大家把硫磺粉拿在手里，警惕地盯着周围。她摸了摸胸口的血玉，玉面又开始发烫，看来银面具人离他们不远了。
“咱们先回去，”林嫚砚当机立断，“现在不是硬闯的时候，咱们得回去跟姜小电汇合，商量对策。而且咱们带的净化符和甘露都不多了，得补充物资。”
众人点点头，开始往回走。回去的路比来时更难走，沼泽里的邪祟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往他们身上扑，众人好不容易才摆脱邪祟，回到了通天峡口。
刚到峡口，就看到姜小电带着后勤小队往这边走，每个人都扛着不少物资，脸上满是疲惫。
“嫚砚，你们可算回来了！”姜小电看到他们，兴奋地跑过来，“我们在望江崖遇到了黑袍人，还好沈含反应快，撒了硫磺粉，不然物资就被抢了。”
林嫚砚松了口气，看来后勤小队也遇到了不少麻烦。
她把在遗迹遇到的情况跟姜小电说了一遍，姜小电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这么说，银面具人已经在遗迹周围设了陷阱，就等着咱们上钩？”
“没错，”林嫚砚点头，“而且邪力源的波动越来越频繁，说不定银面具人很快就要动手了。咱们得尽快补充物资，然后跟剑霄道长汇合，商量怎么应对。”
众人把物资搬到马车上，开始往古洞岗子屯走。路上，林嫚砚看着远处的石头城子古城方向，心里暗暗发誓：不管银面具人有什么阴谋，不管昆仑墟的邪祟有多厉害，她都会拼尽全力保护古城的百姓，找到镇邪泉，还这地方一片清净。
回到古洞岗子屯，已经是未时。剑霄道长早在临时指挥部等着。
指挥部是用茅草搭的棚子，里面摆着张木桌，上面铺着张昆仑墟的旧图。见他们回来，道长赶紧掏出张监测图，是用朱砂画的邪力波动曲线：“栖云观的预警阵显示，昆仑墟深处的邪力每时辰波动一次，午时最强，酉时最弱。银面具人肯定在邪力源处待着，没走，说不定还在养伤。”
林嫚砚接过图，指尖划过朱砂画的曲线，在午时的峰值处停住：“咱们得避开午时行动。三日后卯时从屯里出发，走陆路到通天峡，午时到遗迹入口，趁邪力弱的时候开门，日落前进入遗迹内部，夜里在里面休整。”
众人点点头，开始分头准备，有的去检查物资，有的去休息，棚子里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晚上，林嫚砚坐在帐篷里，借着油灯的光看白天画的符文。油灯的火苗晃了晃，在帐篷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像极了沼泽里的枯木。
陈怀夏端着碗热汤走进来，碗沿冒着热气，是用干菜和粗粮煮的，放在她手边：“别太累了，明天还得安排民团的事。”
林嫚砚接过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心里暖了暖。“我担心石头城子古城，”她说，指尖在碗沿划着圈，“咱们走了，要是银面具人派人去偷袭……”
陈怀夏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刚烤过火的温度：“放心，李团长和玄通道长会守着。我已经托人给古城捎了信，让他们多派些人在城门和护城河边巡逻，一有情况就放烽火。咱们尽快找到镇邪泉，早点回去。”
林嫚砚点点头，靠在陈怀夏肩上，帐篷外的风还在吹，带着远处山林的声响。
血玉在胸口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她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完成寻泉任务，保护好石头城子古城的百姓，还有家里等着她的亲人。
帐篷外的风渐渐小了，远处传来民团巡逻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咳嗽。
连日的奔波让不少人受了风寒，有的民团成员还在低声议论，说刚才看到屯子东边的山林里有黑影闪过，吓得赶紧撒了把硫磺粉才敢继续走。
林嫚砚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递给陈怀夏，指尖重新落在那张符文纸上。油灯的光忽明忽暗，符纸上的线条在光影里仿佛连成了一张网，与她胸口血玉的微光渐渐重合，让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姥姥讲的故事，镇邪者用血脉与古玉封印邪祟，符文是沟通天地的钥匙。
“说不定咱们能试着用血玉激活符文。”林嫚砚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刚才在遗迹石门边，血玉碰到符文时，我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共鸣。”
陈怀夏眼睛一亮，刚想接话，帐篷外突然传来影尘寺僧人的声音：“林姑娘，剑霄道长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在监测图上发现了异常。”
两人赶紧起身，跟着僧人往指挥部走。茅草棚里的油灯比帐篷里亮些，剑霄道长正盯着那张朱砂监测图，眉头拧成了疙瘩，姜小电和青铜面也在一旁，脸色都不好看。
“你们看，”剑霄道长指着图上酉时后的曲线，“刚才邪力源突然出现一次剧烈波动，虽然只持续了一炷香时间，但强度是午时峰值的三倍。银面具人肯定在做什么，说不定是在尝试破解邪王殿的封印。”
林嫚砚凑过去，指尖轻轻划过那条陡峭的曲线，心里一阵发紧：“那咱们得提前出发，不能等三日后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剑霄道长点头，“但物资得清点清楚，净化符只剩八张，硫磺还够支撑五日，甘露只剩六罐。刚才后勤小队说，有两罐在望江崖遇袭时被黑袍人打翻了，虽然及时用符纸护住了大半，但还是损耗了不少。”
姜小电攥紧拳头，语气带着懊恼：“都怪我，当时没盯紧，让黑袍人钻了空子。”
“不怪你，”林嫚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黑袍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咱们能保住大部分物资已经不错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重新分配任务：青铜面，你明天一早带两个民团弟兄去老槐林哨卡探查，确认黑袍人的数量和动向，记住别硬拼，用硫磺粉做标记就好；姜小电，你负责把剩余的甘露分装成小瓶，让每个人都带一瓶，万一遇到邪水或邪雾，能应急用；影尘寺的师父们，麻烦你们再做些经文香囊，越多越好，沼泽里的邪雾说不定还会加重。”
众人都点头应下，青铜面突然开口：“我还有个想法，咱们可以在通天峡的邪水渗出点埋下硫磺粉包，要是银面具人从那边走，能拖延他一阵子。”
“好主意，”剑霄道长赞同，“我再画几张加固符，贴在马车和物资筐上，能增强些防御力。”
部署完已是子时，茅草棚外的月亮躲进了云层，屯子里的灯火大多灭了，只有巡逻民团的火把在黑暗里晃动，像几点微弱的星光。
林嫚砚独自站在土坡上，望着石头城子古城的方向，血玉在胸口慢慢变凉，却让她心里的决心更坚定。
她摸出阿莲捎来的信，借着月光再看一遍，信上“槐安说想姐姐做的麦饼”几个字被泪水晕得有些模糊。
她把信叠好放进怀里，转身往帐篷走。明天天不亮就要出发，她得养足精神，不仅要找到镇邪泉，还要活着回去，给槐安和槐生做麦饼，陪姥姥坐在护城河边晒太阳。
第二天寅时，天还没亮，古洞岗子屯就热闹起来。民团成员背着物资往马车上搬，影尘寺僧人把做好的经文香囊分发给每个人，剑霄道长正在给马车贴加固符，青铜面已经背着长矛站在路口，随时准备出发去探查哨卡。
林嫚砚最后检查了一遍血玉，确认它安稳地贴在胸口，然后走到队伍前面，声音清亮：“咱们这次去昆仑墟，是为了石头城子古城的百姓，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邪祟再凶，也怕咱们齐心。出发！”
随着她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向通天峡方向移动。
到了暗河边，众人又把马车上的物资搬到提前备好的竹筏上。竹筏划开暗河的水面，竹篾尖溅起细碎的水花，泛起层层涟漪。
晨光渐渐从东方升起，给青黑色的峡壁镀上一层金边，连水面都映得泛着暖光。
林嫚砚站在马车前端，望着前方迷雾笼罩的沼泽，心里清楚，一场硬仗就在眼前。
而在昆仑墟深处的邪王殿里，银面具人正站在黑色石碑前，手里握着一块完整的母石，石碑上的符文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里满是疯狂：“林嫚砚，我等着你送血玉来，有了它，邪王就能重见天日，整个江北都会是我的！”
石碑下方的封印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一股黑色的雾气从裂纹里慢慢渗出，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悄无声息地向通天峡方向蔓延。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较量，已在晨光与迷雾的交界处，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