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的辰时,黑石岛旧居内屋的阳光透过竹窗,在床榻边投下细碎的光斑。萧砚裹着两床厚被子缩在床上,脑袋埋进枕间,故意发出“哼哼”的闷响——被子里的他热得冒汗,却死死攥着被角,连鼻尖都憋得发红。
“世子,您醒了?”矮个子士兵端着水盆走进来,见他这模样,赶紧放下盆凑过去,“您这是咋了?脸色这么红。”萧砚掀起眼皮,声音故意哑哑的:“头疼……你去叫谢云拿点治头疼的药来,越快越好。”
士兵没多想,应了声“好”就往外跑。萧砚听见他的脚步声远了,悄悄掀开被子一角透气,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谢云一离开,他就溜出内屋,往西侧岸边找萧父藏的小渔船,就算没路线图,凭着记忆也能摸到月牙岛方向。
刚把被子往下拽了拽,门口就传来谢云的声音,带着点似笑非笑:“哟,这是头疼得厉害,还是被子裹得太严,闷得慌?”萧砚心里一紧,赶紧把被子拉回去,重新埋进枕间:“你来了?快把药给我,头快疼炸了。”
谢云走到床前,没拿药,反而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萧砚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萧砚瑟缩了一下,谢云却笑出了声:“比大白的体温还低,装得能不能像点?大白昨天趴在太阳底下晒,体温都比你这‘病人’高。”
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小本,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今日抓殿下3次,装病想骗我离开,被子裹得像个粽子。”萧砚猛地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际,热得他额角冒冷汗:“谁装病了!我是真头疼!”
“真头疼?”谢云挑眉,指了指他汗湿的鬓角,“那你把被子掀开晾晾,别闷着。要是真疼,我让伙夫煮点姜茶,比吃药管用。”萧砚被戳穿,嘴硬道:“我怕风!头疼不能吹风!”
这时,门口传来“嘎嘎”的叫声,大白摇着尾巴跑进来,颈间银铃铛叮铃响。它跳上床榻,盯着萧砚裹得严实的被子,突然伸出翅膀,对着被角“啪”地一拍——厚重的被子被它拍开一角,露出萧砚藏在里面的汗湿衣摆。
“你看,连大白都拆穿你了。”谢云笑着摸了摸大白的头,把小本揣回怀里,“别装了,说吧,又想打什么主意?是想趁我拿药溜出去,还是惦记着西侧的小渔船?”
萧砚的脸瞬间红了,索性掀开被子,坐直身子:“我不装了!但我真有点事——我想吃小桃烤的野猪肉干,你去据点拿一趟,昨天带来的那包吃完了。”他故意往谢云身后瞟了眼,“你快去快回,我在屋里等你。”
谢云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往后靠在门框上,对着外面喊:“去把东宫带来的野猪肉干拿一包进来!”没一会儿,守在院外的士兵就拎着油纸包进来,递到萧砚面前。
萧砚看着递过来的肉干,心里的算盘落了空,只能悻悻地接过:“你怎么不自己去?”“你想让我离开,好溜出去呗。”谢云笑着夺过肉干,拆开递给他一块,“吃吧,吃完跟我去查旧居地窖——周平早上让人带话,说地窖里可能有萧将军留的船钥匙,省得你费尽心机偷渔船。”
“船钥匙?”萧砚眼睛一亮,接过肉干咬了一大口,咸香的肉味瞬间驱散了装病的窘迫,“真有船钥匙?我爹藏的?”谢云点头,把小本往怀里塞了塞:“周平说萧将军当年怕岛上有紧急情况,特意把船钥匙藏在地窖,具体位置记在兵书里,咱们正好去翻翻。”
两人带着大白往内屋角落的地窖口走。矮个子士兵已经提前把地窖门打开,里面透着点潮湿的霉味。谢云举着火折子率先走下去,萧砚跟在后面,大白则扑棱着翅膀,小心翼翼地踩在台阶上,铃铛时不时响一声。
地窖不大,四周堆着些萧父当年留下的木箱。谢云按兵书里的提示,在墙角摸索,指尖突然碰到一块松动的石板。他用力一抠,石板被掀开,里面藏着个小木盒——盒子里没有船钥匙,只有半张泛黄的画像。
画像上是个女子,穿着淡蓝衣裙,头上戴着竹纹帕,眉眼温婉,跟萧砚锦袋里的旧帕样式一模一样。谢云心里一动,想起苏婉儿使者纸条里写的“月牙岛戴竹纹帕的女子”,赶紧把画像折好,塞进怀里的小本里。
萧砚正蹲在木箱旁翻找,没注意他的动作:“船钥匙呢?没找到吗?”谢云把石板盖回去,用火折子晃了晃四周:“再找找,可能藏在别的地方。先别急,咱们把地窖里的木箱都翻一遍,说不定钥匙跟别的东西混在一起了。”
他偷偷摸了摸怀里的小本,画像隔着纸传来柔软的触感。指尖在小本上轻轻划了划,心里默默记下:画像上的萧夫人,跟苏姑娘使者描述的“月牙岛戴竹纹帕的女子”很像。这事儿暂时不能告诉萧砚,免得他更急着往月牙岛冲,等确认了消息再说不迟。
萧砚还在专注地翻木箱,大白则蹲在石板旁,用喙轻轻啄着地面,像是在提醒什么。谢云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别啄了,咱们慢慢找,总能找到船钥匙。”心里却想着,这半张画像,说不定比船钥匙更重要——它或许能证明,萧夫人真的在月牙岛,而且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