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陈锦程还跪在大厅里。
林清婉通过监控看着他，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狼狈得像条落水狗。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额头上都是汗。
两个小时了。苏雨薇看了眼时间，他还真能坚持。
林清婉没说话，继续处理文件。但她翻页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慢，偶尔会停顿几秒，眼神飘向监控屏幕。
林总，苏雨薇试探着问，要不要...
让他跪着。林清婉打断她，声音很平静，他想表演苦情戏，就让他演个够。
话虽这么说，但当她端起咖啡杯时，手还是抖了一下，咖啡洒在文件上。
啊...她慌忙拿纸巾擦拭。
这个慌乱的动作，一点都不像平时冷静自持的她。苏雨薇默默递过来新的纸巾，什么都没说。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
林总，我是韩明。韩总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说陈锦程在您公司楼下跪着？
消息传得真快。
韩总消息灵通。
整个江城商圈都知道了。韩明说，这小子也算是出名了，以这种方式。
林清婉苦笑。陈锦程最爱面子，现在却成了整个商圈的笑话。
林总，明天中午的会面，改到晚上吧。韩明突然说，下午有个商会聚会，您应该收到邀请了。
林清婉翻了翻桌上的请柬，果然有一张：江城商会季度聚会？
对，到时候圈里有头有脸的都会到。韩明意味深长地说，这是个好机会，让所有人知道该站哪一边。
挂断电话，林清婉陷入沉思。
商会聚会，她已经三年没参加了。当年为了做贤妻，她推掉了所有社交活动。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林总，秘书敲门进来，楼下的陈先生晕倒了。
林清婉猛地站起来，但立刻又坐下：叫救护车。
已经叫了。他临昏迷前，一直在喊您的名字。
林清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她犹豫时的习惯动作。
最终，她还是站起来：我下去看看。
林总...苏雨薇想阻止。
放心，我不会心软的。林清婉说，但语气里明显没什么底气。
电梯下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眼底的青黑更明显了。她习惯性地想推眼镜，手抬起来才想起眼镜不在，只好假装整理头发。
这个动作被电梯里的监控完整记录下来。
大厅里围满了人，都是云上集团的员工。看到林清婉出现，自动让开一条路。
陈锦程躺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都是冷汗。看到林清婉，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清...清婉...
躺着吧。林清婉站在三米外，没有靠近，救护车马上到。
我...我有话要说...陈锦程的声音很虚弱。
陈锦程，林清婉的声音很冷，如果你是来求情的，大可不必。如果你是来道歉的，我不接受。
不是...陈锦程咳嗽起来，嘴角有血丝，我是来...警告你的...
林清婉皱眉：什么意思？
白泽...白泽不只是想要钱...陈锦程断断续续地说，他们想要的...是你的命...
什么？
三年前...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林清婉的瞳孔猛地收缩。
就在这时，救护车到了。医护人员冲进来，将陈锦程抬上担架。
等等！林清婉想要追问，但陈锦程已经昏迷了。
救护车呼啸而去，留下林清婉站在原地。
林总，苏雨薇走过来，他说的...
查。林清婉的声音在颤抖，立刻查我母亲当年的死因。所有资料，所有人证，都要查！
回到办公室，林清婉的手一直在抖。她翻出母亲的照片，那个温柔的女人，在她十八岁那年突发心脏病去世。
医生说是遗传性心脏病，她一直深信不疑。
可如果...如果不是呢？
电话又响了，是陈母。
林清婉盯着手机，最终还是接了。
清婉！陈母的声音带着哭腔，锦程怎么样了？他是不是...
他没死。林清婉冷冷地说。
谢天谢地...陈母松了口气，然后语气变得谄媚，清婉啊，看在三年婆媳的份上...
陈老太太，林清婉打断她，您儿子刚才说，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您知道些什么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您知道对吧？林清婉的声音越来越冷，三年前您调查我的时候，一定也查到了些什么。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林清婉冷笑，那好，我会自己查。如果让我查出您参与其中...
不关我的事！陈母突然尖叫，是白家！都是白家做的！我只是...只是知道一点...
果然。
说清楚。
我...我不能说...陈母的声音在颤抖，他们会杀了我的...
那您就等着锦程集团破产，您儿子去坐牢吧。林清婉作势要挂电话。
等等！陈母急了，我说！我说！
二十年前，您母亲掌握了白家的一个秘密。白家想要那个秘密，您母亲不给，然后...然后她就死了。
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具体的，只知道跟医药有关。陈母声音越来越小，白家现在的医药帝国，就是建立在那个秘密上的。
林清婉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还有呢？
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些。陈母急忙说，清婉，锦程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清婉挂断了电话。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原来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
母亲，您到底掌握了什么秘密？
林总，苏雨薇拿着平板走进来，查到一些东西。
说。
二十年前，您母亲是江城医学院的天才研究员，专攻抗癌药物研发。苏雨薇调出资料，她去世前一个月，刚刚完成了一项重大突破。
然后呢？
然后她的所有研究资料都消失了。苏雨薇皱眉，而就在她去世后不久，白家突然进军医药行业，推出了一款革命性的抗癌药。
原来如此。
白家偷了母亲的研究成果，还要了她的命。
林总，苏雨薇小心地问，我们要......
通知法务部。林清婉转过身，眼神冰冷如刀，准备起诉白氏医药。罪名：盗窃知识产权、商业谋杀。
可是过了二十年，证据...
会有的。林清婉看向保险箱里的木盒，母亲不会什么都没留下。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秦墨轩。
听说陈锦程晕倒了？他的声音里有担心，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清婉说，秦墨轩，你对白家了解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查到了？
你知道？林清婉愣住了。
凤凰会掌握着很多秘密。秦墨轩说，包括二十年前的那件事。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确定你准备好了。秦墨轩叹了口气，清婉，这件事很深，很危险。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林清婉沉默了一会儿：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那好。秦墨轩说，明天晚上，商会聚会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一个能告诉你全部真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