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学成归来，正好报效祖国。”
苏肃轻叹一声，语气温和地说道。
周宇心头一热，苏肃的话里丝毫没有要求他学成后必须回科研中心的意思。
等我学成归来，我一定要继续留在科研中心！983周宇斩钉截铁地说道。
别，你能从那么顶尖的学府毕业，就该去更广阔的天地发展，想去哪儿都行！
此刻的苏肃，莫名有种看着孩子长大的欣慰感。
苏总，您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周宇从未想过，苏肃竟是如此纯粹地为他着想，毫无私心。
说什么报答？你不需要报答我。
作为上司，按理说你该讨厌我才对。”
苏肃笑呵呵地回应道。
我怎么会讨厌您？整个香江都找不出第二个像您这样的老板！
苏肃确实是个热心肠。
科研中心的人遇到困难，只要他能帮上忙，必定倾力相助。
周宇至今记得，实验室有位同事的家人重病住院，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
苏肃得知后，不仅结清了全部医疗费，还额外给了那位同事三万块，让他改善家人生活。
每每想起这件事，周宇都感慨万千。
闲话就不多说了。”
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计划，那你那位朋友打算什么时候带来见我？苏肃淡淡一笑。
我这就联系他，他应该很快就能到！周宇难掩激动，没想到苏肃如此爽快！
那最好不过，越快越好。”
毕竟苏肃的时间确实宝贵。
周宇不敢耽搁，立刻拨通了电话。
喂，梁兄，在忙什么？他的语气透着兴奋。
在做实验。”
梁兄也是香江大学的研究员，整日泡在实验室里，生活简单而枯燥。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的事吗？
周宇很清楚，梁兄的生活除了实验室再无其他。
记得，怎么了？
前些日子，两人恰好在香江大学三食堂二楼偶遇。
当时周宇就向他介绍了自己的研究项目。
听起来很有意思，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梁兄向来对这些充满兴趣。
恐怕不行......
原本兴致勃勃的周宇突然沉默下来。
为什么？虽然项目确实有不少技术难题，但我认为都是可以解决的。”梁兄是个较真的人，对感兴趣的事总要追根究底。
不是因为这个。
我已经决定去海外深造，这个项目至少要搁置两三年了。”
在周宇的计划中，即便学成归来，他依然会选择回到科研中心。
什么？你要去哪儿？梁兄显然没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理工学院，去学习新技术来解决现有问题。”
周宇苦笑着回答。
那真要恭喜你了。”
梁兄的笑容发自内心。
对理工科学生而言，理工学院就如同犹太人心中的耶路撒冷。
顶尖学府，发达社会，一流导师......周学弟，我真是羡慕你啊。”
这所学院同样是梁兄的梦想，但现实让他只能选择香江大学。
运气好而已。”
周宇轻描淡写地说道，绝口不提申请过程中的艰辛。
第一次申请时，校方一眼看穿他只想学成归来，直接拒绝了。
后来在导师指导下，他重新提交了申请材料，附上过往研究成果，这才获得录取。
我去参观过理工学院，他们的实验室确实远超香江大学。”梁兄感叹道。
看来梁兄对理工学院也很有执念。”
周宇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在学校里朋友不多，年纪小又聪明过人，同学们都不太爱和他来往。
这位梁兄可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了。
两人在实验室相识，因为研究兴趣相投，一聊就是大半天。
渐渐地发现彼此的共同点越来越多，不仅是研究目标一致，连研究方向也高度重合。
就这样，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每个理工生都向往理工学院吧。
可惜我这辈子大概只能在香江大学混日子了。”梁兄说着叹了口气。
他出身香江一个清贫之家。
父亲在工地干活，母亲在市场卖菜。
虽然不是什么体面工作，但父母全力支持他的学业，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在心。
所以去理工学院虽是他的梦想，却也只能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家境也很普通，要让父母负担这笔费用实在勉强。”周宇家比梁兄宽裕些，父母都是勤恳的上班族，从小没让他缺过什么。
但面对理工学院高昂的学费和海外生活费，家里同样负担不起。
你是自己攒钱去读？梁兄满脸惊讶。
作为整天泡实验室的人，他太清楚做研究根本赚不到钱。
我在科研中心有几个成功项目，老板给的报酬很丰厚。”周宇脸上带着自豪。
在学校做项目就算成功也拿不到多少钱，报酬全看导师心情。
而苏肃，可比香江任何导师都大方得多。
天哪！你老板不仅提供顶级设备，还给这么高的薪水？梁兄难掩羡慕之情。
所以梁兄要不要来试试？周宇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这句话。
梁兄顿时犹豫起来。
我要离开了，科研中心的工作需要人接手。
我觉得你最合适。”周宇语气诚恳。
我能行吗？梁兄缺乏自信。
在实验室待了近十年，他对踏入社会充满忐忑。
当然行！我们的研究方向高度一致，你的能力我最清楚。
把项目交给你我很放心。”周宇斩钉截铁地说。
可你老板会同意吗？
放心，我去说。
他人特别好，肯定会答应的。”其实周宇还不确定苏肃对他留学的态度，这么说只为安抚梁兄。
来干一两年，挣的钱就够去理工学院了。
而且科研中心的设备应有尽有，上午申请下午就能送到！比起香江大学要学生自掏腰包买设备的窘境，这里简直是天堂。
真的？梁兄果然心动了。
我骗你做什么？这里的科研环境绝对是香江顶尖的。”
那...有需要时叫我吧。”这样的条件，哪个科研人员能拒绝？
好！一言为定！
两人原以为下次联系会是很久以后，没想到几天后就又通话了。
老板说想见你。”周宇难掩兴奋。
见我？你已经告诉他你要出国了？梁兄性格比周宇拘谨许多。
对，所以他提出想见你。
现在有空吗？在忙什么？
周宇语速飞快，与梁兄慢条斯理的声音形成强烈反差。
我在实验室......
本该三人合作的项目，此刻实验室里却只有梁兄独自忙碌。
另外两人总把杂活推给好说话的梁兄。
尽管满腹牢 ——这些基础工作明明谁都能做——他却始终不敢说出口。
你手头的项目紧急吗？
在周宇眼中，梁兄不过是实验室的免费劳力，还是个格外好使的。
不算太重要。”
梁兄正进行的实验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
快收拾过来，我和老板在等你。”
周宇声音里透着迫不及待。
苏总也在等？
梁兄顿时局促起来。
在他想象中，科研中心负责人苏肃该是位不怒自威的大人物。
当然，就是他要见你。”
周宇觉得这再平常不过。
我换件衣服马上到。”
梁兄低头看了眼沾满试剂的白大褂。
挂断电话时，周宇嘴角的笑意让苏肃了然于心。
他说收拾完就来。”周宇喜形于色。
不急。”苏肃淡然取出茶具，他喜欢喝茶吗？
好像......有次见他杯子里飘着茶叶？
年轻人爱喝茶的少见，泡白茶吧。”苏肃拣出茶饼，味道淡，新手容易接受。”
其实他什么都喝得下。”周宇半开玩笑，师兄很能吃苦。”
你对他缺乏尊重。”苏肃突然道破。
周宇耳根瞬间通红：不是！师兄真的很厉害......
他想起当初是梁兄据理力争，才让自己获得进实验室的资格。
可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个为他人争取权益的师兄，对自己却格外怯懦。
明明才华横溢，却总被导师压榨；满脑子创新点子，又总说现实阻碍。
周宇从最初的鼓励到后来的无言以对——为何同样聪明，梁兄活得如此平凡？连称呼也不知不觉从变成了略带调侃的。
既然佩服，为何又轻视？苏肃觉得有趣。
我没有！周宇声音渐弱，只是......他本可以更好。”
前阵子梁兄还因父母生病找他借钱。
在周宇看来，以梁兄能力赚这笔钱轻而易举。
人生重在选择。”苏肃轻抚茶盏，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在周宇眼中，梁兄只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他既不敢直面导师，又无法挣脱大学的束缚，最终只能忍受微薄的薪资和恶劣的科研条件。
我始终想不通，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以梁兄的资质，完全可以复制周宇的发展路径，甚至可能比他更出色。
周宇很清楚，这位师兄的科研实力不容小觑。
人各有命，你该学会尊重他人的选择。”
苏肃语气平淡地提醒道。
你说得对，我为刚才的失态道歉。”
周宇向来勇于认错。
不必向我道歉，记住这个教训就好。”
尽管只是上下级关系，苏肃却时常提点周宇为人处世的道理。
明白。”周宇郑重地点头。
当梁兄抵达前打来电话时，苏肃和周宇一同在科研中心门口等候。
这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瘦高男子，身着一套洗得发白的旧西装。
您好，您好。”
与苏肃握手时，对方明显察觉到他的局促不安。
介绍下，这位是我们科研中心的负责人苏总。”
这位是我师兄梁新华，能力非常出众。”
相较之下，周宇显得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