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泽被叶鹤那句“最终boSS”的调侃说得一愣，随即没好气地笑一声，拿起酒杯又灌了一口。
“呵，少来。我现在可还没干掉那个老不死的正式上位呢，boSS之名暂且不提。”他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痕迹，“你少给我立这种离谱的Flag。”
叶鹤没接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三明治，用一种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他。
乌丸泽被他这眼神看得莫名有些烦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点，带着点急于辩白的意味：
“我说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扳倒乌丸莲耶是那么容易的事？那老东西盘踞了多少年，根深蒂固，疑心病重得能把自己吓死！”
“我能从他手里抠出现在的权力和地位，把他大部分势力架空成个象征符号，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他越说越有点急眼，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积压的压力借着这个机会吐出来一点。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布了多少局，演了多少戏吗？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我倒是无所谓，阵和我捆绑在一起，我出事了他绝对好不到哪去。”
“为了他，我一定……”
话没有说完，他却矛头一转指向叶鹤，试图把对方也拉下水。
“再说了，叶鹤，你也别光说我。你们叶氏那边呢？你那个便宜爹和他那群虎视眈眈的叔伯兄弟，你摆平了？你现在在叶氏说话就算一言九鼎了？董事会里就没刺头了？咱俩谁也别说谁，都还在最后一步门槛上站着呢！”
叶鹤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动作优雅得像是在高级餐厅结束了一场盛宴。
对于乌丸泽这一连串的话语，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说完了？”他抬起眼，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乌丸泽被他这反应噎了一下，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他瞪着叶鹤，对方那副“懒得跟你计较”的平静模样，比直接怼回来更让他憋闷。
“啧。”乌丸泽最终只能悻悻地咂了下嘴，重新瘫坐回沙发里，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声嘟囔，“……没劲。”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冰块碰撞杯壁的轻微声响。
两个同样年轻、同样手握重权、同样距离各自势力巅峰仅一步之遥的男人，一个烦躁地灌着酒，一个平静地仿佛入定。
刚才那番带着孩子气互相揭短的斗嘴，与两人周身那股上位者气势形成了反差。
他们都知道对方走的都是刀尖舔血的路，看似只差一步，这一步却可能是天堑。
此刻的互相拆台，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一种隐秘的、只有同类才能理解的……减压方式。
虽然这减压方式过于独特了些。
叶鹤懒得再理会兀自郁闷的乌丸泽，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消化信息，也像是在对抗残留的疲惫。
只是在他垂下眼帘的瞬间，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而乌丸泽，在灌下大半杯琴酒后，看着叶鹤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最终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笑骂了句：
“两个倒霉催的……”
过了一会，乌丸泽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语气难得正经了一点，“说真的，下次别这么莽了。规则反噬不是开玩笑的。这次只是痛晕，下次说不定直接把你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叶鹤睁开眼，看了乌丸泽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我有分寸。
乌丸泽没理他，知道再说也没用。
真是麻烦的事。
但，似乎也并不全是坏事。
至少，这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有了更切身的体会。
他拿起手机，再次点开与夏油杰的对话框。
犹豫片刻，还是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鹤：睡了吗？
这一次，消息很快显示已读。
杰：还没
杰：你怎么还没睡？
看着杰的回复，叶鹤眼底那丝冷意，稍稍融化了一些。
鹤：这就睡，你也早点休息
杰：嗯，你也是
简单的对话，却莫名驱散了些许疲惫。
叶鹤放下手机，对乌丸泽说：“我睡哪个房间？”
乌丸泽指了指走廊尽头：“左边那间客房，东西都是新的。”
叶鹤站起身，拿起平板电脑，朝客房走去。
“谢了。”他头也不回地说。
乌丸泽看着他的背影，晃了晃杯中残余的酒液，低声自语：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可别真把自己玩没了。”
如果叶鹤听到这句话绝对会回头骂他。
他们几个里最不省心的就是乌丸泽，现在还多了个乌丸泽的世界。
就他最没资格说这话。
第二天叶鹤醒时这个房子里早就没人了。
空空旷旷没有人烟气，能看出来是个不怎么用的安全屋。
叶鹤也没在意，随意洗漱过后就出了门。
现在他不用接触警校，工作的一些事情前两天大概都解决的差不多了。
那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哄哄还在生闷气的夏油杰。
叶鹤摸出手机点开定位软件，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夏油杰的定位。
定位显示在咒术高专范围内。
看来今天没有出任务。
他勾了勾唇角，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点开了那个沉寂许久的监听器图标。
耳机刚塞进耳朵，就传来一阵清晰的水声，混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叶鹤甚至能从这些声音里判断，夏油杰洗漱的动作做到了哪一步。
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轻响，接着是牙刷碰着杯沿的脆声，泡沫被漱掉时带着点含糊的水声。
随后是毛巾擦过脸颊的细微声响，末了还有一声带着困意的伸懒腰，尾音轻轻往上挑，像猫爪子似的挠了下。
然后是……
厕所门打开的动静。
叶鹤在听到衣料摩擦滑落声时就迅速把监听器关了。
耳机里是声音戛然而止，他攥紧手中的手机，突然觉得喉间有些发紧干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想咳嗽又咳不出来。
但好像又不止是咳嗽。
就在叶鹤凝神思考这究竟是什么感受时，手机突然弹出两条消息。
他下意识举起看了一眼，然后看到是夏油杰发来的。
杰：你刚刚是启动我身上的什么设备吗？
杰：哥，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