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中转点收集到的原始信息,被汇总至“巢穴”情报处理中心。在这里,被称为“理蜂”的情报分析员们开始了紧张而缜密的工作:
他们围坐在铺满地图和照片的长桌前,将来自不同“鼹鼠”的、关于同一目标的描述进行逐一比对。
一张模糊的、由鼹鼠A偷拍的司令部侧门照片,与鼹鼠b关于该区域巡逻间隔的口述记录被摆在一起。另一名“理蜂”迅速调取之前的航拍照片进行对照,仔细甄别新出现的沙袋工事与伪装网。
关于司令部内部结构的零星线索,被反复推敲、交叉印证其可信度。任何自相矛盾或无法验证的信息,都被打上醒目的“待查”标记。
经过层层剥离、验证、拼接,“理蜂”们将碎片信息梳理整合,形成关于司令部位置精确坐标、建筑内部结构分区、核心区域防卫力量部署、人员流动规律等一份份详实可靠的情报评估报告。
这些经过情报评估的报告,最终呈送到“影”的面前。“影”的目光扫过报告上每一个关键细节:
松井石根在经历淞沪刺杀未遂后,司令部防卫已升级至最高级别。外围新增了两道环形铁丝网和雷区,核心建筑所有窗户被加固,内部通道遍布暗哨,松井本人的办公地点和住所每日随机变换。
“影”的指尖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敲定了代号“送葬”的行动方案。方案核心围绕情报部门预设的“安全通道”展开。
精确规划了轰炸掩护的时机、鼹鼠调动守备部队的步骤、刺杀小队渗透路线、接应点以及最终在“安全通道”预设伏击区的具体战术安排。
每一步都力求环环相扣,利用敌人因轰炸产生的混乱和对“生路”的错觉。“送葬”计划一经批准,“猎隼”行动组,除部分留守“巢穴”担任指挥中枢护卫外,其余成员立即化整为零。
他们脱下统一的制服,换上各色便装。商人、学生、苦力、走亲访友的乡民…利用伪造的良民证、通行证,混杂在因轰炸消息而提前出城或入城的人流中。
通过陆路、水路等多种方式,分批向金陵城方向潜行。每个人的任务指令都经过加密,只有抵达金陵城外指定坐标,与城内接应的“鼹鼠”对上暗号后,才能获取下一步行动细节。
与此同时,金陵城内负责城门及守备任务的“鼹鼠”们,也进入了最紧张的阶段。他们纷纷出现在各自负责或能施加影响的城门哨卡、检查站:
一名宪兵小队长,亲自在城门口“加强盘查”,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入城者的面孔和举止,寻找着描述过不易察觉的识别标记。
一名守备部队的小队长,以“维持秩序”为名,在检查站附近来回踱步,耳朵却竖得老高,留意着人群中有无人在经过时,低声说出接头暗语的上半句。
金陵,华中方面军司令部。
松井石根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宽大的楠木办公桌上,震得砚台跳起,墨汁泼洒在摊开的情报简报上。那份简报赫然标注着
“绝密预警:101军航空师疑似集结,目标指向金陵,或将于近日发动大规模空袭!”
“八嘎!!!”一声咆哮从松井石根干瘪的胸腔里迸发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狂怒与难以置信。他布满老年斑的脸颊因极度愤怒而扭曲,青筋在太阳穴处暴跳。
“顾靖澜!八嘎!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把轰炸的念头打到金陵!打到帝国华中方面军司令部的头上!”
他猛地站起身,枯槁的身躯因激动而剧烈颤抖,手指如同鹰爪般指向窗外福省的方向,唾沫星子随着怒吼飞溅
“是谁给了他这样的狗胆!啊?!八嘎!该死的顾靖澜!我松井石根尚未调集大军碾碎他的福省巢穴,他竟敢主动挑衅,将航弹投向帝国的尊严之地!”
他在充斥着檀香与文件气息的奢华办公室内来回疾走,口中不断喷吐着最恶毒的咒骂,对象只有一个,顾靖澜。皮鞋踩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发出沉闷而焦躁的声响。
“想用轰炸来恐吓我?妄想!”松井石根骤然停步,对着肃立一旁、脸色惨白如纸的作战参谋厉声嘶吼,声音尖利刺耳,“命令!立刻!马上!”
“第一!所有城防部队,进入一级战备!金陵城内及周边所有防空阵地,无论是固定高炮群还是机动防空小队,全部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把他们的破烂高射炮,全都给我集中部署在金陵城外围关键空域走廊!101军的飞机胆敢出现在金陵上空,一架都不准放过!把他们的飞行员烧成灰烬!全部,给我留在金陵!”
“第二!紧急命令!”他几乎是在咆哮,“淞沪、金陵、杭州所有还能动弹的航空队!所有还能飞的战机!立刻!给我升空!警戒!巡逻!”
“嗨依!”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参谋,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司令官那扭曲的面容,逃也似的转身,连滚带爬地冲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然而,自2.15那场毁灭性的空战后,本土的航空补充缓慢。此刻,在整个华中方面军控制区,能够紧急升空作战的空中力量,仅剩:
第3飞行团下辖的第12飞行战队、独立飞行第10中队、独立飞行第11中队。其中,第12飞行战队和11中队还都是轰炸机。也就是说如今真正能够升空作战的其实也只有独立飞行第10中队!
而独立飞行第10中队也仅仅只有12架九五式。可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的命令又不得不执行,于是金陵上空,稀稀拉拉地出现了这12架九五式战斗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