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沈砚部署攻京城，清鸢制定安抚策
洛阳城，这座承载了数百年王朝兴衰的巨城，如同一头疲惫的巨兽，匍匐在冬末苍茫的暮色中。城墙依旧高耸，箭楼依旧森严，但空气中弥漫的死寂与恐慌，却预示着它的命运已至终章。启军大营，中军帐内，烛火通明，气氛凝重而激昂。最后一战的战鼓，即将擂响。
沈砚一身玄甲，卓立于巨大的洛阳城防沙盘前，目光如炬，扫过沙盘上每一处隘口、每一条街巷。王魁、赵虎、张嵩等核心文武分列两侧，人人屏息，等待最终的决战部署。苏清鸢静坐一旁，案几上铺着厚厚的文书，她目光沉静，仿佛城外那座巨城的命运已在她胸中勾勒出清晰的蓝图。
“诸位，”沈砚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打破帐内的寂静，“洛阳近在眼前，旧朝气数已尽。然，困兽犹斗，这最后一战，我等务必全力以赴，力求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此城，毕其功于一役！”
他手指沙盘，开始部署雷霆万钧的总攻方案：
“此战，关键在于‘快、准、狠’，打其七寸，乱其心神，迫其投降，最大限度减少巷战带来的军民伤亡。”
“其一，三面佯攻，一面主破。”沈砚的指尖划过沙盘，“王魁听令！”
“末将在！”王魁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命你率本部精锐，并加强两个步兵营，于明日拂晓，对洛阳东门、南门发起猛烈佯攻！声势务求浩大，弓弩、投石机全力施为，做出主力强攻态势，牢牢吸住守军主力！”
“得令！”王魁眼中战意熊熊。
“赵虎听令！”
“末将在！”赵虎应声出列。
“命你率麾下死士营，并调拨攻城器械，同时攻打西门，攻势稍弱于东、南两门，但需持续施压，使其不能分兵！”
“末将明白！”
“其二，奇兵突进，中心开花。”沈砚的目光投向沙盘上标注的北门区域，那里守备相对稀疏，且靠近皇城。“北门，将是我军真正的突破口！张嵩！”
“臣在！”张嵩躬身。
“你统筹协调，将最新打造的重型冲车、井阑集中于北门外隐蔽处。总攻信号发出后，由我亲率中军最精锐的‘破阵营’，在投石机与弓弩的掩护下，猛攻北门！同时，命之前暗中投诚的守城校尉，伺机在城内制造混乱，或尝试开启城门！一旦北门突破，大军即刻涌入，直扑皇城！”
“臣遵命！器械粮秣已备齐，内应亦已联络妥当！”张嵩郑重回应。
“其三，攻心为上，瓦解残敌。”沈砚环视众将，“入城后，各军需严守军纪，依划定的区域清剿残敌，严禁扰民！对放弃抵抗的敌军，一律缴械看押，不得滥杀。城中各处要提前安排懂洛阳官话的士卒，高呼‘降者免死’、‘只诛首恶’等口号，瓦解敌军最后斗志。”
“末将等明白！”众将轰然应诺，士气如虹。
沈砚的部署，层次分明，虚实结合，既集中优势兵力于一点，又充分利用内应和攻心战术，目标直指以最小代价快速破城。众将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沈砚与苏清鸢。
沈砚走到苏清鸢案前，语气缓和下来：“清鸢，攻城之事，我来。这破城之后，安抚民心、稳定秩序的重担，就要交给你了。”
苏清鸢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睿智与沉静的光芒，她将案上几份墨迹未干的文书轻轻推前：“沈大哥放心，我已拟定初步方略，请大哥过目。”
她条分缕析，娓娓道来：
“入城安民，此为当务之急，旨在迅速稳定人心，彰显我启朝新政。”
“一、颁布安民告示。 入城第一时辰内，既在四门及主要街市张贴由你我联署的《告洛阳军民书》。内容需明确：启军乃仁义之师，吊民伐罪；废除旧朝一切苛捐杂税，即刻实行‘十五税一’；既往不咎，士农工商各安其业；严惩趁乱劫掠、杀人放火者；开设粥棚，赈济城中断粮贫民。此举，可迅速安定惶惶人心。”
“二、迅速恢复秩序。 成立‘临时洛阳安抚使司’，由张嵩兼任正使，抽调精干文吏及一队军纪严明的士卒组成。其职责：巡查街巷，弹压宵小，受理冤情，维持基本治安；督促市场尽快复市，稳定粮价、盐价，保障民生；组织人手清理街道，掩埋尸体，防疫治病，防止大灾之后有大疫。”
“三、妥善处置降卒与旧吏。 对投降兵卒，登记造册，愿归乡者发放路费，愿留用者经甄别后编入辅兵或进行屯田。对旧朝官吏，暂不追究，命其原地待命，等待甄别考核，清廉能干、无大恶者，可酌情留用，贪腐酷烈者，一律革职查办。”
“肃清余孽，巩固战果，旨在铲除旧朝根基，防其死灰复燃。”
“一、控制皇城与府库。 城破后，立即派重兵封锁皇宫、各衙门府库、粮仓、武库，所有文书档案、财物粮秣一律封存，登记在册，派专人看守，严防盗窃破坏。尤其是旧朝宗室、核心权贵，需严密监控，听候发落。”
“二、甄别缉拿顽固分子。 根据此前投诚者提供的情报及我方暗探所获名单，秘密缉拿仍企图顽抗或策划破坏的旧朝死硬分子、特务头目。但对于一般官员和士绅，则以安抚、笼络为主，避免扩大打击面，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三、清查暗藏危机。 严密排查城中可能存在的火药库、暗道、密室等，消除安全隐患。对可能存在的敌国细作、江湖势力，保持警惕，暗中侦查。”
“稳定秩序，着眼长远，旨在使洛阳从旧朝都城平稳过渡为我启朝北方重镇。”
“一、迅速打通交通。 修复被破坏的桥梁、道路，恢复与外界联系，使物资、信息畅通，商业得以复苏。”
“二、邀约地方贤达。 适时以你我的名义，宴请洛阳城内有声望的耆老、儒士、诚贾，宣示我朝新政，听取民情，争取他们的理解与支持，借助他们的影响力稳定地方。”
“三、筹划善后事宜。 统计战争损失，抚恤阵亡将士家属，安置战争流民，筹划春耕生产，使民生得以迅速恢复。”
苏清鸢的叙述清晰周密，面面俱到，不仅考虑了入城初期的紧急应对，更着眼于战后的长期治理与人心归附。她不仅是一位卓越的战略家，更展现出了一位成熟政治家的远见卓识。
沈砚仔细听着，眼中赞赏之色愈浓。他握住苏清鸢的手，感慨道：“清鸢，有你在我身边，实乃天幸！军事攻伐，我或可为之；但这安邦定国，抚慰人心，非你不可！此策思虑周全，仁政与威严并重，便依此办理！安抚使司由你全权节制，所需人手物资，尽可调用！”
苏清鸢微微一笑，反手握紧他的手：“沈大哥，这天下，是你我共同的心血。攻城略地，是破旧；安民理政，是立新。破而后立，方能根基永固。明日一战，关乎国运，我在此，静待你的捷报，也准备好迎接一个崭新的洛阳。”
夫妻二人，一文一武，一破一立，相得益彰。帐外，寒风凛冽，战意昂扬；帐内，烛光映照着两张坚定而充满希望的脸庞。最后一战的部署已然就绪，新时代的蓝图也已绘就。剑已出鞘，只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