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手搭凉棚四下观望,只见山势如蛇盘绕,涧水声似鹰唳长空,挠头道:“师傅,俺老孙记得此地名叫蛇盘山鹰愁涧。这涧水极深,据说直通东海,寻常飞鸟都难渡过。”
正说着,忽听涧中水声大作,轰隆巨响中,一条白龙破水而出,张牙舞爪直扑而来!悟空反应极快,一个筋斗翻起,抱起三藏跃至空中。那白马却不及躲避,被白龙一口吞入腹中。
悟空安顿好三藏,掣出金箍棒就要上前厮杀,却又担心师傅安危,正踌躇间,忽见半空中祥光闪现,六丁六甲、四值功曹、五方揭谛等一众神将现身。
为首的丁甲神将拱手道:“大圣莫忧,我等奉玉帝敕旨,暗中护持取经人。大圣自去降妖,三藏法师由我等护卫。”
悟空定睛一看,不由笑道:“原来是你们这些老相识!俺老孙被压五行山下时,就是你们轮班看守。如今是换看我师傅了?”众神将皆笑,连称“不敢”。
悟空见众神将护住师父,心下再无牵挂,一个筋斗便跃至鹰愁涧上方,怒火中烧,喝道:“哪里来的泼泥鳅,敢吞你孙爷爷的白马!速速滚出来受死!”
涧水翻涌,只听一声龙吟,那条白龙破水而出,在空中一旋,竟化身为一位身着白衣、面容冷峻的秀士,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他并不答话,挺剑便刺,剑尖抖出三点寒星,直取悟空面门、咽喉、心口三处要害,又快又狠。
“来得好!”悟空不闪不避,金箍棒早已掣在手中,手腕一抖,挽了个棒花,只听“叮叮当当”一阵急促的脆响,精准无比地将所有剑点尽数崩开,火星四溅。
一击不中,白龙秀士身法展开,剑光如瀑,绵绵不绝地向悟空攻去。他的剑法灵动狠辣,带着水系的阴柔与冰寒,剑风过处,空气都似乎凝结起了白霜。
悟空却是以力破巧,一条金箍棒舞将开来,仿佛狂风暴雨,势大力沉,每一棒都带着千钧之力,逼得对方不得不回剑硬挡。
“铛!”
剑棒再次交击,白龙秀士被震得手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身形向后飘退数丈。他心知在岸上绝非这猴王的对手,剑招一缓,卖了个破绽,趁悟空一棒砸来时,猛地向后一仰,身形如游鱼般滑入涧中,瞬间消失不见。
“想逃?”悟空哪肯放过,赶到涧边,见涧水幽深碧绿,深不见底。他捏了个避水诀,纵身跃入水中。
一入水,环境立变。那白龙在水中却是如鱼得水,见悟空追来,立刻现出银色龙身,借助水势,以更快的速度盘旋冲来,利爪撕裂水流,龙尾如同钢鞭般横扫,带起汹涌的暗流。
悟空在水中辗转腾挪,金箍棒威力不减,每一次挥出都搅得涧底暗流激荡,泥沙翻滚。白龙屡次猛扑,都被那根神出鬼没的铁棒逼退,坚硬的龙鳞上甚至被棒风刮出了几道浅痕。
又斗了约莫二十回合,白龙见在水中竟也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被对方刚猛的棒法震得气血翻腾。
它忽地虚晃一爪,庞大的龙身猛地收缩,竟在刹那间化作一条细小的水蛇,借着浑浊的水流和石缝的掩护,“嗖”地一下钻入一道狭窄的岩石缝隙中,彻底失去了踪影。
悟空追到石缝前,那缝隙极窄,根本无法容身。他气得抡起金箍棒对着那一片山岩猛砸了几下,砸得碎石乱飞,山体震动,但那白蛇早已不知钻到何处去了。
悟空四下寻找不得,焦躁起来,念动真言召来当地山神土地。众神战战兢兢拜见大圣,悟空喝道:“这涧中白龙是何来历?若不从实招来,休怪老孙棒下无情!”
山神忙道:“大圣息怒!此龙乃南海龙王三太子,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被龙王告了忤逆之罪。幸得观音菩萨求情,免了死罪,安置在此处。”
悟空闻言,眼珠一转,对金头揭谛道:“既然与菩萨有关,劳烦你去南海走一遭,请菩萨来降服此龙。”揭谛领命而去。
不多时,观音菩萨驾云而至。悟空迎上前去,佯怒道:“菩萨,你既安排龙儿在此,为何不早说?害得俺老孙的白马被吃,师傅无坐骑可行!”
菩萨笑道:“你这猴头,倒会倒打一耙。我自有道理。”遂至涧边,唤道:“玉龙三太子,还不现身!”
那白龙闻声跃出水面,化作人形跪拜菩萨。菩萨道:“你既吃了唐僧坐骑,便化作白马,驮他西天取经,将来功成,超脱凡龙,还你金身正果。”
白龙点头应允。菩萨又招来山神,取得一副鞍辔,与白龙佩戴。
悟空见状,眼珠一转,又凑上前道:“菩萨,这紧箍咒的事,你可得给老孙说道说道。整日顶个箍儿,头疼得紧!”
菩萨知他耍赖,笑道:“你这猴头,若不是紧箍咒,你早回花果山称王去了,哪会安心保唐僧?”
说罢,取杨柳枝蘸取玉净瓶中甘露,在悟空脑后点了三下,化作三根救命毫毛,“此毫毛能随机应化,危急时可救你性命。”
悟空暗喜,却仍嘟囔道:“菩萨小气,就给三根毫毛...”菩萨笑而不答,驾祥云自去南海。
师徒二人寻得渡船过了鹰愁涧,继续西行。冬去春来,转眼走了三月。这一日,见前方山林中露出一角飞檐,似有寺院。三藏喜道:“悟空,前面似有寺院,我等前去投宿可好?”
悟空火眼金睛望去,但见那寺院:红墙环抱,青松掩映,山门上书“观音禅院”四个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