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叉岭在原着有好几难,遇到特处士三妖(注一),侍从被吃,太白金星显圣、遇虎落坡等。我简化掉特处士等妖)
三藏自离了那野狐化现的小院,又向西行了几日。但见山势渐险,人烟愈稀,道路也愈发坎坷难行。
这一日,他来到一座形如双叉的山岭之前,但见峰峦叠嶂,怪石嶙峋,荆棘丛生,几乎无路可通。三藏只得下了白马,一手牵缰,一手拨开过人高的荒草,艰难寻路前行。
那白马虽是御赐良驹,毕竟未经长途跋涉,此刻已是步履蹒跚,不时发出疲惫的嘶鸣。三藏心疼坐骑,又见天色将晚,心中不免焦急,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不料一个疏忽,竟踩松了山石,整个人惊呼一声,连人带马跌落山坡!
这一跌直滚出十余丈远,幸得坡上荒草厚密,缓冲了下坠之势。三藏挣扎起身,只觉浑身疼痛,僧袍多处撕裂,好在筋骨无大碍。那白马也自行站起,虽受了惊吓,却未受伤。三藏正待喘息,忽闻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自不远处传来!
只见一头斑斓猛虎自树丛中跃出,目露凶光,直扑而来!三藏吓得魂飞魄散,跌坐在地,闭目待死。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嗖”的一声破空锐响,一支利箭疾射而来,正中猛虎前胸!那虎吃痛,怒吼一声,转身欲扑向箭来方向。
却见一位彪形大汉自山坡上一跃而下,手持钢叉,声若洪钟:“孽畜!休得伤人!”那大汉生得虎背熊腰,面如古铜,目光如电,正是此间镇山太保刘伯钦。他丝毫不惧猛虎凶威,踏步上前,与那受伤的猛虎斗在一处。
不过三五回合,刘伯钦瞅准机会,一叉正中猛虎咽喉,结果了它的性命。三藏惊魂未定,连忙起身合十行礼:“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刘伯钦还礼道:“长老不必多礼。我是此处的镇山太保刘伯钦,专在这山中巡猎,保一方安宁。长老从何而来,为何独行至此险地?”
三藏便将自家来历、西行取经之事细细道来。刘伯钦听闻他是大唐天子御弟,钦差西行的圣僧,更是肃然起敬:“原来是圣僧驾临!如今天色已晚,前方山路更加难行,猛兽甚多。寒舍就在不远处,圣僧若不嫌弃,可到舍下歇息一晚,明日再行不迟。”
三藏正愁无处投宿,闻言大喜:“多谢太保厚意,贫僧感激不尽。”于是刘伯钦在前引路,三藏牵着白马跟随。行不过二三里,果见山坳处有几间茅屋,篱笆围成个小院,虽简朴却收拾得干净整齐。
刘伯钦扬声喊道:“母亲!娘子!有贵客到了!”应声出来一位老妇人和一位年轻妇人,皆是布衣荆钗,面貌慈祥。刘伯钦介绍道:“这是家母与内子。”又向家人说明三藏来历。婆媳二人听说来了大唐圣僧,连忙行礼,将三藏迎入屋内。
刘母道:“圣僧远来辛苦,老身这就去准备斋饭。”说罢与儿媳一同去了厨下。不多时,便端出几样素菜:一碟山野菜,一碗蘑菇汤,一盆粗粮米饭,虽简单却香气扑鼻。三藏连日风餐露宿,见此热腾腾的斋饭,心中感激,连声称谢。
刘伯钦自家却另起炉灶,烤起今日猎得的野味,香气四溢。他歉然对三藏道:“圣僧莫怪,我们山野人家,靠山吃山,平日少不了荤腥(注二)。但厨具碗筷都是分开的,绝不玷污圣僧斋戒。”三藏合十道:“太保言重了,入乡随俗,贫僧岂有见怪之理。”
用罢斋饭,天色已完全暗下。刘母忽然对三藏道:“老身有一事相求。先夫去世多年,托梦说在阴司受苦,不得超生。圣僧是得道高僧,可否为亡夫诵经超度,助他早登极乐?”三藏当即应允:“此乃贫僧分内之事,敢不从命。”
于是刘家设起香案,牌位上书“刘公讳坤生之灵”。三藏净手焚香,于案前趺坐,诵念《金刚经》、《弥陀经》等超度经文。他声音清朗庄严,字字句句蕴含慈悲念力,不仅刘家人听得泪流满面,就连屋外山林似乎也为之寂静。
诵经毕,刘母感激涕零:“圣僧法力无边!老身方才恍惚见先夫立于门外,向圣僧合十行礼,面露微笑,想必已经超脱了!”三藏谦道:“此乃佛法慈悲,非贫僧之功。”当夜,三藏宿于刘家客房,睡得格外安稳。
次日清晨,刘母早早起来,备好了干粮斋饭,装满一布袋,交给三藏:“山高路远,这些干粮带着路上吃。”三藏推辞不过,只得收下,连连称谢。
刘伯钦道:“前方便是两界山,乃大唐与西域之分界。此去山路险峻,我送圣僧一程。”三藏感激不尽。二人一马出了刘家小院,向西而行。
果然越走山势越险,有时需攀藤附葛方能通过。幸得刘伯钦熟悉山路,在前开路,省去许多周折。约莫行了半日,来到一座巍峨大山之前,但见这山形如屏障,直插云霄,将去路完全阻断。
刘伯钦指着大山道:“此便是两界山,山东属我大唐所管,山西便是鞑靼地界了。我也只能送圣僧到此,前面的路就要靠圣僧自己走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刀递给三藏,“山中或有猛兽,这个留着防身。”
三藏正要接过,忽听得山深处传来一声大叫,如雷震耳:“我师傅来也!我师傅来也!”三藏吓了一跳,惊问:“这是什么声音?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好生可怕!”
刘伯钦笑道:“圣僧莫怕。这山里压着一只神猴,听老一辈人说,还是王莽篡汉之时就压在这里了,算来已有五六百年。这猴子不吃不喝,不死不伤,每逢有人经过便会叫喊。想必是听见我等说话,又在叫唤了。”
三藏闻说,心中惊疑不定,望向那巍峨大山,但见云雾缭绕,不知隐藏着多少神秘。那“师傅来也”的呼叫声仍在山间回荡,一声接着一声,愈显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