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初临泽地遇冷意 暗礁潜藏待破局
清泽县政府办公楼的会议室里,空气像浸了深秋的寒意。林溪刚在县长席位上坐下,县委书记赵东来便抬手看了眼手表,语气平淡地开口:“今天的班子会议,主要是欢迎林溪同志到任,顺便把近期几项重点工作定下来。”
话音未落,坐在斜对面的常务副县长高明就放下手中的钢笔,指了指桌上的《清泽县2024年工业技改方案》,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随意:“林县长刚从邻县过来,可能对咱们县的工业底子不太熟。这份方案是去年就定好的,涉及三个老厂改造,投入不小,我看就按原计划推进,不用再议了。”
这话看似在“体谅”,实则堵死了讨论的余地。林溪端起水杯,指尖在杯壁轻轻摩挲——来之前她特意查过清泽县的工业数据,这三个老厂能耗高、产能低,去年的技改方案因缺乏人才支撑,推进缓慢,如今再按原计划走,无疑是浪费资源。
她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翻开方案,指着其中“技术人才引进”的空白章节,语气平和:“高县长,我注意到方案里没提技术团队的配置。邻县之前改造类似老厂时,曾引进过一支省级技术专家团队,不仅降低了30%的能耗,还省下了近千万成本。咱们是不是可以先补全这部分,再定推进节奏?”
高明眼皮都没抬,嘴角勾起一抹轻嗤:“林县长,清泽不是邻县。咱们县财政紧张,哪有闲钱请专家?老厂工人都是本地人,熟悉设备,按原方案干,出不了岔子。”他刻意加重“邻县”二字,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你那套经验,在清泽行不通。
林溪刚想再开口,赵东来却适时打断:“好了,工业技改的事先搁置,先议乡村振兴的台账问题。”他推过来一本厚厚的台账,封皮上积了层薄灰,“这是上半年的扶贫产业验收记录,林县长刚到,先熟悉下情况,下周给我一份整改意见。” 林溪接过台账,指尖一碰就沾了灰,翻开第一页,发现部分产业项目的验收日期与实际施工时间对不上,甚至有两个合作社的签字笔迹高度相似。她心里一沉——这哪是“熟悉情况”,分明是给她出了道难题:认下这本有问题的台账,就是失职;要整改,就得动既有的利益关系。
散会后,高明路过林溪的办公室,特意停下脚步,倚着门框笑道:“林县长,要是看不懂台账,随时找我要补充材料。不过咱们县的情况特殊,很多事‘过得去’就行,别太较真,免得伤了和气。”说完,不等林溪回应,便摇着头走了,留下满室若有若无的轻视。
林溪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那本厚厚的台账,又翻开清泽县的人才统计报表——全县专业技术人才仅占总人口的1.2%,远低于全省平均水平。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起沈浩昨晚说的“清泽县情况复杂,凡事多留个心眼”,此刻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
傍晚,她刚想给沈浩打个电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老周,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把一张纸条悄悄放在林溪桌角:“林县长,这是三个老厂的实际能耗数据,高县长手里的报表掺了水。晚上您要是想吃口热饭,就去巷口的‘张记菜馆’,老板是本地人,知道不少事。” 林溪拿起纸条,上面的数字与高明上午报的数据相差近一倍。她抬头看向老周,对方却摆了摆手,压低声音:“我只是觉得,清泽县该变变了。您多保重,有事别硬扛。”说完便匆匆退了出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山间的风裹着寒意吹进窗户。林溪看着桌上的台账、数据纸条,还有那份被搁置的技改方案,心里渐渐有了数——赵东来的“冷处理”、高明的“下马威”,不过是想看看她这个“外来县长”有没有真本事,能不能扛住压力。
她掏出手机,给沈浩发了条消息:“这边情况比预想的复杂,但我能应付。你放心,等我理顺了,就接你和女儿过来看看。”按下发送键后,她重新翻开台账,拿起红笔,在有问题的项目旁一一标注——这场考验,才刚刚开始,而她,没打算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