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婚礼,王胖子发挥了他超常的口才和插科打诨的本事,将气氛烘托得热闹非凡,仿佛他才是那个最高兴的人,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偶尔停顿的间隙和看向新娘时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眼神里,看出他藏在心底的真心。
婚宴上,王胖子来者不拒,喝得酩酊大醉,眼看他要抱着桌腿诉说对云彩的祝福,无邪几人赶紧架起他,提前离场。
离场前,王胖子还红着眼睛,扒着门框对新郎放狠话。
“小、小子!你要是敢对云彩不好……胖、胖爷我……嗝……干死你!”
云彩提着她曳地的婚纱裙摆走过来,看着王胖子,眼神真诚,带着感激。
“胖哥哥,谢谢你。真的。”
这一句真心实意的感谢,让王胖子瞬间破了防,眼泪差点掉下来,被无邪和张麒麟硬生生拖走了。
因为失恋了,王胖子死活不肯回住处,非要拉着众人转场继续喝,扬言要祭奠他死去的爱情,几人无奈,只能就近找了家还在营业的酒吧,舍命陪君子。
结果就是……
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眼。
王胖子是被一阵窒息感惊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无邪那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呼吸都洒在他脸上了。
“我靠!!!”
王胖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做起来,惊恐地掀起被子往里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悲愤的呐喊。
“老子的清白啊啊啊!!!”
被他吵醒的无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眼睛都没睁开,嘟囔道。
“念安……别闹……再睡会……”
王胖子这才环顾四周,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和无邪、张麒麟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一张大床上,谢雨臣独自占据了另一张单人床,睡得还算安稳。
而最离谱的是红念安……
她正头朝下,脚朝上,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极其诡异的姿势,倒栽葱似的睡在房间中央的长条沙发上,长长的头发垂落在地,看起来……居然睡得挺香?
这时,无邪也彻底醒了,看到身边的王胖子和张麒麟,以及这混乱的场景,也吓得大叫一声。
“我靠!什么情况?!”
这一声把谢雨臣和张麒麟也都惊醒了,张麒麟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围,眼神里闪过一丝罕见的茫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默默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所有人都处于断片状态,完全不记得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们……怎么会睡在一起?我们昨天……没干什么吧?”
无邪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一脸崩溃。
王胖子也抓狂。
“是啊!老子的清白!呜呜呜!”
谢雨臣皱着眉,试图回忆,却只记得一片模糊的喧嚣和无数空酒瓶。
这时,沙发上倒挂着的红念安,终于闭着眼睛开口了,语气平淡,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悲愤。
“王胖子,抱着电线杆唱了两小时的纤夫的爱,非得说它是你异父异母 的亲兄弟,抱着小哥的腿,说要当他孙子,被他用脚推开三次,随后又抢了小花的领带,非要给我们表演魔术。勒得自己直翻白眼,最后,他抱着麦克风,在包厢里声嘶力竭地唱完了整首死了都要爱,并且试图站在茶几上跳舞,把茶几踩塌了。”
“至于我们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因为你死活不肯回自己房间,说什么一个人睡会做噩梦,并且以死相逼,我们只能把你扛回来,然后……大家都倒了下去。”
红念安说完,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胖子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最后捂着脸,发出一声无地自容的哀嚎,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无邪和谢雨臣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只有张麒麟,默默地把脸转向了墙壁,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耸动了一下。
得,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生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回了看似平静的轨道,红念安和谢雨臣。王胖子回到了北京,无邪回了杭州继续守着他的无山居,而张麒麟,一如既往地失去了联系,不知所踪。
红念安的日子过得极其规律,甚至可以说是单调,除了偶尔的必要活动,她大部分时间都窝在红府里,每天不是陪着画像里的齐铁嘴和二玥红拌嘴聊天,就是拎着小鱼干去喂后院那几只已经和她混熟了的流浪猫。
更多的时候,她会支起画架,耐心地给两个叔叔的画像绘制各种新的背景,有时是繁花似锦的春日庭院,有时是白雪皑皑的远山,让画像里的世界不再单调。
这天,她正专心致志地给二玥红的画像背景添上一株墨竹,谢雨臣跟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语气带着明显压抑的怒火。
“红!念!安!”
画像里的齐铁嘴被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哎哟喂!小花你这是干嘛?”
红念安手中的画笔稳稳当当,头也不抬。
“怎么了?”
谢雨臣把一沓文件拍在旁边的桌子上,气笑了。
“你还好意思问?把你红家三分之一的生意,神不知鬼不觉地夹在我谢家的账目里让我处理?你真当我是你免费的账房先生了?”
红念安这才放下画笔,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语气理所当然。
“能者多劳。”
谢雨臣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最后深吸一口气,像是妥协了,又像是早有预谋,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电影票,递到红念安面前,语气变得缓和下来。
“行,能者多劳,那劳苦功高的我要点好处不过分吧?陪我看场电影。”
红念安看了看那张电影票,又看了看谢雨臣的眼睛思索了几秒,点了点头。
“可以。”
电影院里灯光昏暗,屏幕上播放的是一部舒缓的文艺片,情节平淡,配乐悠扬,谢雨臣选的位置很好,在略微靠后的角落。既没有影响观感,又不过分引人注意,他还细心地点了红念安喜欢的果汁和不太甜腻的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