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正宣大惊:“什么!!”
“那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报警……最后那人怎么样了?!”
“很显然,他没有成功。”
身为当事人,兰亭却显得冷静多了,“因为那天是我来帝都的第一天,在来帝都之前,薛秀娥和兰旺军正试图把我卖给同县一家人的脑瘫儿子做媳妇换彩礼,我是逃出来的。”
虽然关于兰亭“抛弃父母”的真相纪正宣早已全部调查清楚,但是此刻听她亲口这么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曾经的遭遇说出来,他心底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心疼。
“在那之前我从未来过帝都,怎么会在刚到的第一天就遭此杀身之祸?”
“我之前也一直觉得奇怪,也是前两天的事给了我灵感。”
兰亭缓缓开口,“如果是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某些人的阻碍呢?”
纪正宣呼吸一窒,不觉捏紧了茶杯。
很显然,他也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你说的没错,最开始怀疑景嘉荣我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仅靠直觉就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对他来说或许不公平。”
“但是身为一个玄术师,最应该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直觉。”
纪正宣目光复杂,帮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你知道景嘉荣是我们带出来的,他是我一手栽培,我对他极度信任,云湾和他的关系更是不一般,他对我们全家都意义非凡。”
“你也知道,如果没有证据,就将这一切都扣在他的头上不切实际,我们绝对不会相信,所以你干脆直接请我帮忙调查……”
说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把证据摆在他眼前。
而是让他亲手去调查真相。
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兰亭也懒得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去扯皮。
更何况和她比起来,纪家有足够的技术和人手去调查,要省力的多。
所以何乐而不为?
纪正宣:“甚至,你那天故意放薛秀娥三人离开,就是故意把机会送到他手上,为了方便他施展下一步计划,这样才能让我顺藤摸瓜……”
兰亭低头喝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纪正宣静默两秒,突然笑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更多的是欣慰,其余的则是复杂。
“那当时杀你的那个人抓住了吗?”
“没有?”
“你没有报警吗?”
“报警抓的不就是我了?”
纪正宣悚然一惊:“什么意思?”
“别多想,没别的意思。”
兰亭微微一笑,纪正宣毛骨悚然!
他眼尾抽搐,非常识趣地自己转移了话题:“那这两个人……”
杨博浑身一抖,头垂得更深了。
纪正宣看看他,再看看兰亭,再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冷不丁的,心底突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
他喉头滚动,声音有些哑:“杨博……我其实,挺不想相信的。”
杨博紧紧捏住手掌。
纪正宣深吸一口气:“你跟了我二十几年了,我一直都很信任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想听你自己说。”
杨博认命地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是躲不了。
他惨然一笑:“是小景总。”
纪正宣下颌线紧绷:“继续。”
“我欠了债,小景总说,他可以帮我解决,但是我要帮他做事。”
“我们策划了一场车祸,要伪装成意外彻底除掉兰亭小姐。”
“那个人……他是个货车司机,也是计划的另一环,只是没想到,兰亭小姐一早就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杨博苦笑,“纪总,是我对不起你。”
“你跟了我二十几年,杨博。”
纪正宣目光锐利,“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纪总待我很好。”
“那你背叛我……我明白了。”
纪正宣怒极反笑,讥讽道,“你欠了债,遇到了难处,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反而是被景嘉荣以此为把柄轻易拿捏住。”
“杨博,我了解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杨博脸色微微发白。
“你明知道,你来找我帮忙,我是一定会帮的。”
“可是你没有,你还是选择了景嘉荣。”
纪正宣声音冰冷,“你是觉得,这纪家,以后就是景嘉荣的掌中之物,是时候递出投名状了,索性顺势而为,是吗?”
“不,纪总,我绝对不是这样想的!”
杨博一骨碌立起身来,着急地说,“我就是,就是鬼迷心窍!我当时太着急了,那群人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他们用我女儿作要挟啊!”
“我那会儿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就,就被他给迷惑了!”
纪正宣失望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骗别人吧。”
“真的,纪总,我说的都是真的!您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
杨博咬牙,“我有他找我的录音,这也是他背叛您的证据!”
“那个货车司机应该也有!就算他没有录音,应该也有转账纪录什么的,您可以查!”
纪正宣神情微妙:“事先录音,失败了就说自己是被逼无奈,事情成了这录音自然就不必拿出来了,进可攻退可守。”
“杨博,你这可不像是大脑空白没有思考能力的样子,我看,你的脑子清醒的很呐。”
杨博僵住,现在才是真正的大脑空白。
他原本想以此作为筹码,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那个货车司机瘫软在地上,依旧在昏迷。
兰亭直接一杯茶水浇到他头上。
“谁……怎么回事?你们要干什么!”
-
五星级酒店。
大厅。
“哎阿姨您再往那边点,叔叔配合一下,您……笑得太开心了。”
摄影师放下手中摄像机,有些无奈。
兰旺军摸了摸嘴角:“我笑了吗,有吗?”
兰宇翔瞪了他一眼,用肘子狠狠杵了他一下,然后才满脸歉意地跟记者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啊大家,我爸这是太感激了。”
“你们都是好人,看到这么多人愿意帮助我们,他老人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微笑来表达对各位的谢意。”
他在底下踩了兰旺军一脚。
兰旺军像是才回神:“啊是,是是是,其实我内心是很难过的,但是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在镜头面前,我必须得露出笑脸。”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把脸,做出一副难过的姿态来。
这么解释倒也有几分道理,摄影师摁下心头那点儿古怪的感觉叹气:“唉,真是难为叔叔阿姨了,生出这样的女儿,是谁都会感到难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