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涛的眼中,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透明,就连山体都被解构出最原本的形态。
“哥,我们一起。”
崔云解下背后的画板,她深吸一口气,站在崔涛的身后闭上眼睛。
炭笔落在雪白的纸张上,极其缓慢地留下痕迹。
他们本就是双生子,进入心流状态时,甚至可以不用言语交流便能觉察对方心中所想。
这样的羁绊搭配他们本就相辅相成的能力,更是如虎添翼。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兄妹两人合力破局,其他人也没有闲着,纷纷寻找可以出去的方法。
郑清秋和陈淮还被牢牢吸附在瑶池天蚕丝上,此次机会难得,再加上心中确信那人不会跑太远,兰亭倒是不急着离开。
这片空间并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三百多平。
空间完全密闭,只有那满墙的瑶池天蚕丝散发淡淡的光源,玄青色的环形暗河发出潺潺水声,八根粗长的青铜锁链从头顶的未知空间延伸下来,又延伸进地底深处的未知区域。
目光在这八根锁链身上停留了好几秒。
兰亭记得,这八根锁链在第一层的时候就看到过,印象中似乎也有某样东西可以无视八极归墟阵对空间的扭曲,只是时隔太远,再加上当时也只是随意一瞥,只留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你们来看,这水里是不是有字?”
皮良才突然趴在暗河便惊呼,他揉了揉眼睛,“不是字……这里面有别的东西!”
暗河表面水波荡漾,果然有一团巨大的黑影沉在里面,隐约可见刻着看不清的纹路。
“我来。”
唐简两指一甩,一张避水符自动亮起。
符纸轻飘飘落于水面的同时,他轻呵一声,“开!”
伴随着骤然汹涌的水声,玄青色的河流竟从中间被撕开两丈宽的裂缝,浑浊的水墙凝滞在空中,众人这才看清沉在暗河里的东西。
这似乎是……
“月晷。”
兰亭道。
石青色晷盘泛着冷光,盘面密布蛛网般的细密刻痕,中央斜插着的青铜晷针锈迹斑驳。
皮良才挠了挠胳膊:“我没文化哈,我只知道日晷,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月晷呢。”
“这月晷是怎么用的啊?日晷我知道要放在太阳底下,这月晷应该也要放在月亮底下?”
“可是这又没有月亮,这东西出现得这么离奇,莫非这就是阵眼?”
“应该不是阵眼。”
郭玉堂道,“不过……它被人挪过地方。”
他直起身子,五感全然外放,“虽然掩盖的很好,但有些事只要发生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语毕,郭玉堂已经走到了这片空间最中央的位置,语气肯定道,“它原本应该是在这里!”
唐简眉目冷肃:“有人煞费苦心把它沉进河里,肯定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们知道。”
“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秘密,要他这么煞费苦心地掩饰。”
灵力运转,唐简沉声道:“起!”
随着他话音落下,只见河底沉重的月晷顿时轻颤起来,然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缓缓举起,朝着郭玉堂所指的方向平移过来!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月晷慢慢降落。
只有兰亭目光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就在月晷落在地面的那一瞬,奇迹发生了!
一道明亮的月光竟然真的出现,精准地照在了月晷上。
月晷盘底暗嵌的二十八宿星图在月光下泛起一层银辉,月光凝成银线顺着晷针游走,在石盘上灼出转瞬即逝的计时篆文。
只是众人还来不及喜悦,就听见身后猛然一声咳嗽,紧跟着是崔云惊慌的声音:“哥,哥你怎么了!”
崔涛脸色苍白地瘫软在地上,直接喷出一口黑血。
更糟糕的是,竟有两行血泪自他眼角缓缓流下,看上去格外骇人。
“让开。”
兰亭的声音响起时,三枚银针也已紧随而至,精准刺入崔涛身上的穴位!
“试图窥视超出他自身实力的存在,他被反噬了。”
崔云脸色大变,声音颤抖:“那,那我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就要看他自己了。”
兰亭声音冷静,“你哥最近实力到瓶颈了吧?”
崔云一愣,称呼都不自觉地改了:“您怎么知道……”
“虽然受了点儿伤,但要是能抓住这次机会,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这也是兰亭早知道崔涛的实力不够,却并没有出言制止他寻找阵眼的原因。
崔云迟疑了一下:“那……这机会要是抓不住呢?”
“抓不住?”
兰亭嗤笑一声,“要是送上门的机会都抓不住,他也别在这一行混了。”
“你!”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崔云脸色不好看。
就连崔涛也是紧闭着双眼皱眉,显然是听见了。
兰亭没再说什么,反而是捡起崔云掉落在一边的画稿。
只一眼,她就瞳孔轻颤。
注意到她神情不对,唐简靠近一看,也骤然变了脸色:“崔云,你画的这是什么?!”
崔涛和崔云方才所为都是为了寻找这里的阵眼,可是这张画稿上——
怎么会画着一个人!
实力不够,这张画也只画了一半,但已经能清晰地看出这是一个女人的轮廓。
崔云接过来,双手颤抖:“我也不知道……”
她画画的时候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每一笔都全凭潜意识控制,往往都是画完才知道自己亲手画出的内容。
可这次……
为什么会是一个女人!?
不得他们细想其中的问题,巨大的水声轰然响起!
暗河骤然炸开,腥咸的味道弥漫开来,苍白的水浪冲天而起!
水花四溅,一条巨大的尾巴破水而出,眨眼间已经到了皮良才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