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带来的心理波动还未平复,警报声再次以最高亢、最急促的姿态,悍然撕裂了NERV总部短暂的宁静!
呜——呜——呜——!!!
“第六使徒识别!代号‘雷天使’出现位置,旧东京湾遗址上空!正在以极高速度向总部方向移动!”
日向实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好、好强的能量反应!远超之前所有使徒!”
大屏幕上,一个巨大的、完美的蓝色八面棱柱体悬浮于海天之间。
它通体散发着冰冷的几何美感,核心处凝聚着令人心悸的恐怖高能量反应,周围的空间都因那力量而微微扭曲。
“目标锁定总部!预测将进行超长距离精准打击!”青叶茂的声音也绷紧了。
“让初号机立刻出击!在它攻击前拦截它!”碇源堂的命令冰冷而迅速,没有丝毫犹豫。
刚刚脱掉驾驶服,还沉浸在低落情绪中的碇真嗣,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就被工作人员近乎粗暴地再次推向了准备室。
“等等……我……”
他的抗议微弱而无人在意。恐惧和刚才那酸涩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想要呕吐。
冰冷的LcL再次灌满插入栓,初号机被紧急弹射而出。
这一次,战场在沿海区域。初号机刚刚从发射井冲出,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的全貌——
那个蓝色的完美多面体,雷天使,核心处的光芒已经炽烈到了极致!它甚至没有移动,只是精准地调整了一下角度。
下一刻!
一道粗壮得难以置信、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深蓝色粒子光束,以近乎光速,跨越数十公里距离,瞬间抵达!
太快了!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真嗣只看到视野被一片毁灭性的蓝光彻底充斥,初号机刚刚举起的装甲如同纸糊一般被瞬间熔穿、汽化!
“啊啊啊啊啊——!!!”
剧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同步痛楚,如同海啸般席卷了真嗣的每一根神经!那不是被击打的钝痛,而是仿佛整个身体被高温激光瞬间贯穿、撕裂的极致痛苦!
初号机庞大的身躯被这道恐怖的光束直接轰飞,胸口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熔融状窟窿,内部结构裸露出来,闪烁着不祥的电火花。
机体冒着浓烟,向后狠狠砸落在地,激起百米高的尘土。
插入栓内,警报灯疯狂闪烁,屏幕上满是红色的故障提示。LcL液似乎都变得滚烫。
真嗣瘫在驾驶座上,意识几乎涣散,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痉挛,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他感觉自己的内脏仿佛都被震碎了,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钻心的刺痛。
他想抬起手,想去触碰那藏在不知何处的光芒。
变身……必须……
可是……太痛了……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手……抬不起来……
意识在痛苦的浪潮中浮沉,视野开始模糊黑暗。那温暖的光,此刻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玻璃,他能模糊地感觉到,却无法触及,无法引动。
NERV指挥部,一片死寂。屏幕上初号机的生命指标急剧下跌,驾驶员的生命体征也极度不稳定。
“初号机大破!胸部装甲贯穿!核心区受损!同步率暴跌!”
“驾驶员重伤!生命垂危!”
葛城美里脸色惨白,死死抓住指挥台边缘,指节发白。
雷天使似乎确认了目标被重创,核心的能量再次开始凝聚,这一次,它的目标赫然是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初号机本身!它要彻底终结!
“不行!快让零号机……”美里的话还没说完。
碇源堂冰冷的声音响起,下达了另一个命令:“计算弹道,启动所有N2地对空导弹,目标,使徒发射的光束路径,进行拦截殉爆!哪怕只能偏转一点点!”
现在派出零号机,无异于送死。他选择了最冷酷,却也可能是唯一能争取时间的方法。
无数导弹拖着尾焰升空,在雷天使的光束路径前猛烈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和烟尘确实微微干扰了光束的绝对精准。
致命的深蓝色光束擦着初号机的边缘掠过,将后方的一片山脉彻底蒸发!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回收初号机!立刻!紧急弹出插入栓!”碇源堂的命令再次响起。
重伤的初号机和其中濒临昏迷的少年,被紧急回收系统迅速拉回地下深处。
而雷天使,那个蓝色的完美几何体,依旧悬浮在远方,冰冷地调整着角度,积蓄着下一次毁灭性的能量。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令人绝望的绝对武力。
真嗣在剧痛和黑暗中,唯一模糊的感觉是身体被快速移动的颠簸,以及远处似乎传来的、那个蓝发少女被命令出击的微弱声音……
他失败了。甚至没能触碰到光,就已经一败涂地。
钻头的轰鸣声即便深入地底也隐约可闻,那是第六使徒雷天使正在以难以置信的力量和速度。
试图钻透NERV总部上方的多层装甲板。每一次震动都让病房的灯光微微闪烁,提醒着毁灭的近在咫尺。
碇真嗣在一片消毒水的气味和身体的钝痛中醒来。他望着苍白的天花板,耳边是远处沉闷的钻探声,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他身上的伤处。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绫波丽端着一个简单的便当盒走了进来,无声地放在床头柜上。
“便当。”她平淡地陈述,随后补充道,“葛城一尉通知,18点30分,第一指令室集合。新的作战服已准备好。”
真嗣怔怔地看着她,苦涩地笑了笑:“又要…去驾驶那个了吗?”
“嗯。”绫波丽应了一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回想起被雷天使瞬间重创的剧痛和恐惧,真嗣忍不住低声抱怨:“你说得真轻松…因为你没有吃过那种苦头吧…根本不懂…”
绫波丽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那双红色的眼眸里依旧读不出情绪。然后,她开口,声音平稳无波:“所以,那我去驾驶。”
真嗣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赤木博士,”她解释道,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已经开始修改零号机的同步数据了。”
真嗣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是阻止?是询问?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绫波丽已经完成了传达信息的任务,不再停留,转身安静地离开了病房,留下真嗣独自面对那份便当、不断震动的天花板,以及一个更加沉重而复杂的抉择